赵德明被王管事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就在城东的悦来酒楼!小人这就给您带路!”
一路上,王管事面色阴沉,不断催促车夫快马加鞭,心中念头急转:“长安来的…姓钱?莫非是…户部的人?”
“绝不能让他们抢先!”
赵德明在一旁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王管事,那钱管事似乎颇为急切,只是看了一会便邀请犬子商议收购事宜,且连价钱都没怎么还。”
王管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冷声问道:“他出价多少?”
“一座山十…十贯。”
赵德明缩了缩脖子。
“十贯?”王管事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变色,“蠢货!区区十贯你便同意卖了,那山里的东西,岂止十贯,百倍都不止!”
骂完,王管事几乎是朝着车夫嘶吼:“再快些。”
赵德明此时已经彻底懵了,被王管事突如其来的怒火和那句百倍都不止砸得头晕眼花。
那破山里的黑石头白送自己,自己都嫌占地方,难道,真是什么宝贝不成?
他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惊疑,恨不得立刻飞回酒楼阻止儿子签契,嘴上却只能连连应和:“是是是,小人糊涂,小人糊涂!这就快,这就快!”
马车在朔州城的街道上狂奔,颠得赵德明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岂止十贯这四个字在嗡嗡作响。
终于,两人赶到悦来酒楼。
“哟,这不是赵员外吗,里面请。”店小二见到先下马车的赵德明,立刻迎了上去。
赵德明哪有心思寒暄,气喘吁吁地问道:“我家欢儿在哪个包间?”
店小二见赵德明满脸急切,刚要开口,赵欢满面红光地从酒楼里踱步而出。
在他身旁,正是钱管事。
赵欢一眼瞧见自家父亲,立刻扬起手中那份新鲜出炉的契约,邀功似的喊道:“爹!您怎么来了?事儿都办妥了,十贯钱,那几座黑石山顺利出手了。”
末了,他不忘夸身旁之人一句:“钱管事真是爽快人!”
赵欢说话之时,全然没注意到父亲瞬间惨白的脸色和身后那位刚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的王管事,还沉浸在轻松赚得数十贯钱的喜悦里,觉得自己为家里办了件大好事。
钱锦则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赵德明和他身后那位衣着华贵、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心中已然明了。
“你…你个败家子!”赵德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欢,话都说不利索了,“谁让你签的?!谁让你卖的?!”
赵欢被父亲这莫名其妙的怒火骂懵了,委屈道:“爹,不是您常说那山是累赘,白送都没人要吗?如今卖了五十贯钱,怎、怎么还骂我…”
“五十贯?五十贯你就把那几座金山给卖了啊!”赵德明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这时,王管事下了马车,冰冷的目光掠过赵家父子,落在钱锦身上,语气森然:“阁下好手段。不知尊驾是京中哪一府的?这般截胡,未免太不将我太原王氏放在眼里了吧?”
钱锦这才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这位管事说笑了,在下不过奉命行事,谈的是公平买卖,银货两讫,何来截胡一说?至于在下来历…”
“在下户部度支司员外郎钱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