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选,张尚全都安排进四曹之中,或是令,或是丞,乃至吏。
这种前线位置,一来可以锻炼他们的实干能力,二来即便出了错,自己也能兜底。
至于郎中与员外郎。
张尚思索良久,决定推举李由为石炭司郎中,沈聪与张山为员外郎。
至于剩下一名郎中。
张尚捏着毛笔思索一阵,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就他了。”
张尚写下韦思谦三个字。
当然,这份名单只是张尚的想法,具体能否通过,需要先得到戴胄的认可,再递交吏部审核,也就是后世的政审。
政审没问题,最终由李世民裁断。
张尚将拟定好的章程与人选名单仔细誊抄整齐,正要起身去寻戴胄,却见戴胄已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崇之,名单可定了?”戴胄开门见山,目光落在张尚手中的文书上。
“已初步拟定,正欲请尚书过目。”
张尚将文书呈上。
戴胄接过,先快速浏览了架构与章程部分,不住颔首:“好,条理清晰,权责分明,财务稽核尤为严谨,如此架构,可保石炭司根基稳固。”
当他看到人选部分时,速度慢了下来。
“李由擢升郎中,沈聪、张山为员外郎…此三人做事老成干练,也曾与你共事过一段时间,用之倒也妥当。”
戴胄沉吟道,随即目光落在韦思谦三字上,眉头微挑:“此人…是何人?”
张尚解释道:“此人任职于御史台,为监察御史,颇为正直,我用他为郎中,主管财务稽核。”
戴胄闻言,微微点头,继续往下看去。
当他看见程林、尉迟旻、秦华等名字时,眉头蹙起:“崇之,这些可是宿国公等将门家中子侄?”
张尚也不遮掩,坦率承认:“正是如此,石炭司干系重大,宿国公等人为大唐出生入死,与陛下情深义重,今石炭司初立,正是用人之际,让他们家中子侄历练一番,既是为国效力,也是陛下对功臣的恩典。”
听完张尚所言,戴胄将名单轻轻放在案上,手指点了点那几个将门子弟的名字,语重心长道:“崇之啊,你的考量不无道理。”
“但你想过没有,石炭司新立,盯着这块肥肉的眼睛不知有多少。你将各曹紧要位置都安排上这些与你亲近的将门之后,旁人会如何想?”
“会不会觉得你张尚欲将石炭司经营成铁板一块,风吹不进,水泼不进?”
他见张尚神色微动,继续道:“你在朝堂上得罪了太多人,他们必会联合起来弹劾你结党营私、任用亲信,届时你要如何自辩?”
“这事可不像以往,你不占理。”
“老夫知你不怕死,也不怕得罪人,但你总得占着大义,你有大义,陛下才能保你,纵使身死,也能留个清白之身。”
张尚闻言,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确实考虑不周,忽略了朝堂上的平衡之道。
自己固然不怕被杀,反而朝思暮想被杀,但以李世民念旧的性格,哪怕自己结党营私的罪名成立,大概率也不会被杀。
更大可能被流放。
而一旦被流放,自己可就要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