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府后院。
三名铁匠带着打造好的器物准时前来复命。
为首的老师傅小心翼翼地将那套黄澄澄的铜制蒸馏器部件摆放在地上,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
“张侍郎,您要的物件都打好了。您瞧瞧,这螺纹,这卡槽,小老儿打了半辈子铁,还没见过要求这么精细的活计,半点不敢马虎。”
张尚仔细检查起来。
蒸馏器主体是一口硕大的铜釜,釜盖严丝合缝,上方预留了接口,可以用于竹管的连接。
另一旁,则摆着一根铁制蜂窝煤模具,以及一个造型奇特、内部有箅子和通风口的铸铁炉子。
工艺之精良,远超张尚预期。
古代工匠虽然没有现代化机械辅助,但其手艺,依旧不容小觑。
“好!三位师傅果然好手艺!”张尚毫不吝啬地赞叹,随即让管家送上丰厚的酬劳,额外又每人多给了一贯钱的赏钱。
三位铁匠千恩万谢地走了。
程处默早就等得不耐烦,围着那套奇形怪状的铜器转了好几圈,挠着头问:“崇之,这怪模怪样的锅,真能做出比三勒浆还烈的酒?”
“岂止是三勒浆?”张尚微微一笑,命人将早已备好的几坛普通酒水抬来,“处默,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
在家仆的协助下,张尚亲自操作起来。
他将酒水倒入大铜釜中,密封釜盖,连接好竹管,同时连接另一根竹管至水缸中,输送冷水充当冷凝器。
程处默好奇地蹲在炉子旁,看着张尚点燃柴火。
时间一点点过去,程处默起初还兴致勃勃,后来便有些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打瞌睡时。
忽然,一股浓烈的酒香猛地钻入他的鼻腔!
程处默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使劲吸着鼻子:“香!真他娘的香!崇之,这是成了?”
只见一滴滴清澈透明、宛若山泉的液体,正从竹管的出口处,缓缓地滴落,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化成一条水线,落入下方接着的坛子中。
那液体与平日所见的浑浊酒液截然不同,纯净得令人惊异。
酒香正是由此而来。
“成了。”
张尚话音刚落,程处默便迫不及待抄起放在一旁的瓷碗,去接那坛中蒸馏酒。
“且慢!”
张尚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他。
程处默的手僵在半空,满脸不解与急切:“崇之,这是作甚?如此美酒,岂能不让兄弟我先尝为快?”
张尚摇了摇头,指着那坛中已接了约莫小半坛的酒液,正色道:“处默,此乃头酒,又称酒头,烈度最高,但杂质也多,饮之易上头,甚至伤身,口感也最为辛辣爆裂,并非佳品。”
说着,他示意家仆移开原先接酒的坛子,换上一个干净的新坛。
清澈的酒液继续呈线性落下。
“蒸馏取酒,讲究掐头去尾。”张尚耐心解释道,“这最初流出的部分,便是头,须得舍弃。”
“待中间段酒液流出,方才是精华所在,醇和甘冽,饮之回味无穷。”
“而最后流出的尾酒,酒力淡薄,亦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