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俸一月,这也叫惩罚?
谁不知道张尚如今操持大唐盐业,日入千贯,区区一月俸禄,也就九牛身上的一根毛。
陛下偏心,都偏到姥姥家去了。
早朝随即落下帷幕。
赵义纲面色平静地走出太极殿,与相熟的官员颔首示意,仿佛刚才弹劾失败的并非是他一系的人马。
户部。
周康正望眼欲穿的在户部门廊下等候着,一见赵义纲的身影出现,立刻快步迎上,急切地问道:“侍郎,情况如何?那小子可曾吃瘪?”
赵义纲脚步未停,面色阴沉如水,只从冷冷一句:“回房说。”
周康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多问,连忙低头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赵义纲的值房,门被重重关上。
周康迫不及待地再次开口:“侍郎…”
“废物!”赵义纲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架乱颤,“弹劾失败了!那小子三言两语,不但将擅离职守之事推得干干净净,还反将一军,彰显了他为大唐盐业奔波的功劳!陛下最后只轻飘飘罚了他一月俸禄!”
“什么?”周康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御史弹劾,他又拿不出证据,如何自证?”
“如何自证?”赵义纲冷笑一声,“他说他每次都向崔仁师禀明。崔仁师当时并未回驳他,现在人都躺家里了,谁还能跳出来说没这回事?”
“陛下难道会为了这点小事去追问一个卧病在床的臣子?”
周康哑口无言。
见周康的模样,赵义纲轻斥一声:“急什么?此番弹劾不过是试探一下罢了,真正的较量,终究还是在户部衙署之内。”
说罢,赵义纲回到座位上,冷冷开口:“此子机敏过人,又有圣眷护体,寻常弹劾难以动摇其根本,既然他铁了心要查账,那便让他查!不仅要让他查,还要送一桩大功劳给他!”
周康一愣,不明所以:“侍郎的意思是?”
赵义纲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他不是能查吗?不是有那劳什子算盘吗?那就让他查出一桩惊天大案来!”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纸,提笔蘸墨,飞快地写下几个名字和数字。
“你去,将这几笔账目不着痕迹的送给李由他们。”赵义纲将纸条递给周康,眼神锐利道,“尤其是贞观二年,赈济蝗灾的款项,以及去岁征讨突厥的军费。”
周康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侍郎,这...这几笔款项牵连甚广,尤其是军费,背后可是...”
“正是要它牵连甚广。”赵义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不如此,水怎么搅得浑?水若不浑,你我又如何趁乱自保?”
“记住,眼下张尚所查之事,你我皆有份参与。可之前那两桩,我这个户部右侍郎不曾沾边,你周主事,也从未涉足其中。”
说着,他的脸上泛起一丝残酷笑意:“张尚若咬着这两条线不放,查来查去,最终所有疑点都会指向...那位。”
周康听得心惊肉跳。
赵义纲再度冷笑道:“不必指向任何具体之人,只需模糊暗示,以张尚的聪慧,必定能够顺藤摸瓜,自己发现最终的指向。”
周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心,腿肚子都有些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侍郎…这…这是要捅破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