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趁着上朝前大肆发请柬。
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先塞一张。
哪怕是世家的人都塞。
能恶心一下世家官员也不枉自己费心费力制作请柬。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引来世家的不满。
一群世家官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稍稍远离了喧闹的人群,在偏殿一角聚拢起来。
“岂有此理,竖子小儿竟将这等污秽商贾之帖,递到我等手中!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名博陵崔氏的官员低声怒道。
“此子给我等发请柬,便是想激怒我等,大家不要上当。”清河崔氏的崔继伯相对沉稳,他捻着请柬,目光冷冽地扫过张尚的方向,“他越是这般跳脱,越是显出底蕴浅薄,我等若因此动怒,反倒落了下乘,正中其下怀。”
“难道就任由他这般挑衅?”另一名太原王氏的官员皱眉,神色阴鸷,“这大唐盐业的名头,还有陛下亲临…若真让他成了气候…”
“成气候?”崔继伯的嗤笑一声,“盐利之厚,你我皆知,其中关窍、渠道、灶户、漕运,哪一样是凭空能得来的?他张尚一个幸进之辈,仗着些许圣宠和奇技淫巧,就妄想撼动根本?”
“笑话。”
人群中,荥阳郑氏出身的郑元寿皱眉不语,面色沉凝。
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郑兄,何故神色如此凝重?莫非此子还有什么我等未曾察觉的依仗?”
郑元寿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忧虑:“诸位,老夫昨日家中管事禀报,我郑氏十三家盐铺的正对面,几乎是一夜之间,都冒出了一家簇新的铺面,挂的正是这大唐盐业匾额。”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仅如此,从昨日正午开始,东西两市、各坊门口,便有许多半大孩童奔走传唱俚曲,内容皆是夸赞那雪盐如何洁白细腻,价钱如何公道。”
郑元寿话音落下,众世家官员面面相觑。
“所有铺面...正对面?”
崔继伯的声音带着一抹惊疑。
郑元寿重重点头:“不错,昨日我还奇怪,这大唐盐业是何人开办,不曾想竟是这小畜生的手笔。”
崔继伯稍作沉吟,安慰道:“郑兄不必忧虑,大唐的盐业根基尽在我等世家手中,他纵有陛下暗中支持,弄来些盐,也不过是无根之萍。”
“盐之产销,关键在灶户、在漕运、在各地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些岂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
郑元寿听后放下心来:“崔兄说的不错。”
崔继伯接着说道:“不过张尚既然敢在你郑氏盐庄对面开设盐铺,便是在公然挑衅我等世家威严,此风绝不可长!”
“稍后朝会之时,我会出班弹劾此子假借公务之便,行商贾贱业,与民争利,有辱朝堂清誉!届时,还请诸位同僚助我一臂之力,附议声援!”
郑元寿当即附和道:“崔兄所言极是!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心腹大患!我荥阳郑氏,定当附议!”
“博陵崔氏附议!”
“太原王氏附议!”
“赵郡李氏附议!”
……
恰在此时,殿外钟声响起,太监高喝:“时辰到,百官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