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一种强烈的自我怀疑和挫败感包裹了她。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琳骨子里还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她猛地坐起身,决定去找人取取经。
找谁呢?导演?
现在有点不敢,白天才被批过。
韩制片?
好像也不太合适,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也是个不会演戏的人,搞不好还不如自己呢。
对了!朱时茂!
他演得那么好,肯定有诀窍!
想到这里,朱琳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出宿舍。
她打听到朱时茂住在另一排平房,便径直找了过去。
恰好,朱时茂刚洗完脸,正端着脸盆站在门口和人聊天。
这年头的小朱气质形象好,一来牧场就被这里的嬢嬢婶婶看上了,还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呢。
看到朱琳过来,他有些意外。
“朱琳同志?找我有事?”
朱琳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朱时茂同志,我…我想向你请教一下。就是今天下午我的戏,陆导总说不对,你能跟我说说,到底该怎么演吗?我看你演得那么好……”
朱时茂一听是这个,脸上立刻露出那种标志性的、略带憨厚和尴尬的笑容。
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为难。
“这个…朱琳同志,你这可真是难住我了。演戏这个事吧,它…它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再说,许灵均和李秀芝是两回事,他是男人戏,内心挣扎多,你是女同志的戏,情感更细腻,我…我也不太好说啊。”
他看到朱琳听到这话后,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脑袋也耷拉了下来,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用下巴朝远处草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哎,虽然我不懂怎么演李秀芝,但是朱琳同志,咱们剧组里,有人可能懂啊!”
“谁?”朱琳立刻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朱时茂咧咧嘴,笑容变得有点微妙,他目光飘向远方:“喏,你看那边。”
朱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落日熔金,给广阔的草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在离宿舍区不远的一片草坡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一只棕色的小马驹“搏斗”得不亦乐乎。
一人一兽,正在摔跤,一招一式有模有样的~
兽是小马驹,人嘛,正是陈屿。
他好像完全没被白天拍摄的不顺利影响,此刻正半蹲着,双手抱着小马驹的脖子,试图用摔跤的姿势把它撂倒。
小马驹显然把这当成了游戏,欢快地蹦跳着,不时用还没长硬的蹄子轻轻踢他,用脑袋顶他。
陈屿也不恼,哈哈大笑着,被小马驹顶得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头发上、衣服上沾满了草屑,那样子,别提多开心了........
活脱脱就是来草原度假的,而不是电影剧组的编剧。
朱琳看着看着,心里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上来了。
好你个陈屿!
剧本是你改的,人物是你参与创造的,我在这里因为演不好李秀芝而愁肠百结、挨导演批评,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一样,玩得这么疯!
简直岂有此理!
一种“同是创作者,你却袖手旁观”的委屈和愤懑瞬间淹没了她。
“谢谢你了,朱时茂同志!”
朱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然后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地就朝着陈屿和小马驹“摔跤”的草坡大步冲去。
她倒要问问,这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家伙,能懂什么表演!
要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非得……非得骂他一顿不可!
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也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决绝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