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手中的重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上残留的暗魔力如烟般逸散。
随着剑刃的归位，迪帕克右边身体从肩膀到脚尖，迅速崩解。
最后化作齑粉，纷纷扬扬地飘散在空气中。
他抬起唯一剩下的左手，五指张开，竭力地伸向哈林，指尖距离哈林的衣角不过几寸。
可就在下一秒，那只手也步上了右半身的后尘，从指尖开始节节寸断，化作同样尘埃，
迪帕克的头颅尚还完整，他仅存的左眼中，金色的瞳孔死死地锁定着哈林的面庞。
“老朋友，如果你看得到这一切的话......”迪帕克望着哈林，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哈林能够使用暗魔力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从灵魂的残片里习得了一切。
倘若这样的话，那到底是哈林无意中学到的。
还是那灵魂的残片故意教会哈林的？
灵魂的碎片本应是无根的浮萍，没有意志，没有思想，更谈不上主动的行为。
但如果后者成立，那一切都变得无法理解。
“你难道是背叛我们了吗？”迪帕克将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楚。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穿透生与死的界限，让某个应该听见这句话的灵魂，听得清清楚楚。
遗憾的是，迪帕克的疑惑注定是得不到回答的。
站在这里的人是哈林，而不是他熟知的任何一个同伴。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哈林面无表情地看向迪帕克，开口说道。
“说得对，你不是他的替身。”迪帕克幽幽地说，声音里最后的虚弱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他顿了顿，朝着哈林说道：“我们会再见的，哈林。”
“只要雷纳尼亚没有回到原点，我们就会一直存在。”这一次迪帕克的声音不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响彻在整个空间，响彻在哈林的脑海里。
哪怕他的身体已经消散到只剩下一颗漂浮在空中的金色眼球，那声音依旧清晰无比。
“我们永恒......不朽......”话音落下，眼球原本所在的位置，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一枚通体漆黑、棱角分明的水晶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黑水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引力，周围迪帕克的灵魂痕迹，全都被这枚水晶鲸吞入腹，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哈林看到水晶出现的一瞬间，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除了白水晶，其他水晶出现的场合，都从来没好事发生过。
哈林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情况，伸手就想要将那一枚黑水晶抓下来。
可是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黑水晶，就像穿过一团没有实体的幻影。
指尖只感觉到了一丝冰凉的空气，那水晶仿佛是镜花水月一般，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看得见，却摸不着。
黑水晶在空中静静地悬浮了几秒，然后它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颜色由纯黑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隐去形体，从哈林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地上那破碎的结晶，才能证明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永恒不朽？”哈林重复着迪帕克最后的那一段话。
如今的他丝毫没有战胜迪帕克的喜悦。
因为迪帕克能说出那一段话，就说明他还没有死掉。
他将剑立在了地上，猛地咳嗽了几声。
他刚才被迪帕克那些水晶柱贯穿身体的那一幕，可不是幻觉。
只不过哈林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
哈林在看到迪帕克那瞬间发动的招式，差点就以为自己要凉了。
但迪帕克那一招终究是没秒掉他，反而让迪帕克自己露出了巨大的破绽。
“叛徒啊......”哈林呢喃着，语气充满了感慨。
虽然圆厅之主来自第一世界，刚才的迪帕克也来自第一世界。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者的立场是相反的。
谁才是真正的叛徒......这种事情还真的让人在意。
可惜，现在哈林还没有余裕去琢磨这背后的因果关系。
他转身看向还在跟影子龙纠缠在一起的章鱼。
那章鱼已经将本就重伤的影子龙打得奄奄一息。
不过它的触手也被扯断了几根，都在不远处蹦跶着。
哈林将莽锋扛在肩膀上，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它。
听到哈林那把剑的咣咣声，章鱼猛地踹开影子龙，惊慌失措地看向哈林。
那位大人......被干掉了？
不应该啊！哈林看上去也没多厉害！
这章鱼在变成影子怪物之前，也是在现实中待过的。
哈林这家伙都没有移山倒海的本事，而迪帕克可是跟创造影子世界的夫妻同级。
现在眼前的一幕，简直就是告诉章鱼，小虾米将鲨鱼吃掉了一样荒谬。
“额......”章鱼眼睛瞬间就转了起来，“这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