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哈林作为超越者,从自己的灵魂残片里继承了相关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对大部分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好消息。
“感谢你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艾路克朝着哈林淡然地说道。
哈林得到了艾路克肯定答复后,并没有将视线从这些黑灰上收回来。
他能将达里斯城的蛮神杀掉,能将皇宫里的提亚炎杀掉。
那么有朝一日,自己碰见那个将普利拉城覆灭的元凶,也能将它杀掉吗?
想到这里,哈林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将那一把黑灰捏在了手里。
“还真是没有实感。”哈林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
哪怕是哈林自己杀掉的提亚炎,他也依旧感觉不到实感。
良久后,哈林问艾路克:“蛮神死了之后,被精炼的人能救回来了?”
“很遗憾,那是不可逆的。”艾路克淡然地说道。
即使蛮神死去,被扭曲掉的灵魂也无法复原。
灵魂是很强韧,也很脆弱的东西。
它一旦变形了,就再也没机会恢复。
艾路克在回答哈林这个问题的时候,视线便飘向了大殿。
是啊,哪怕哈林将提亚炎抹去了,大皇子也不会恢复正常。
而已经被害死的老皇帝,同样不会从陵墓复活。
一切都成了定数。
......
......
大殿里的大皇子,似乎是察觉到提亚炎的异样,表情都不由得一怔。
此前由蛮神提亚炎赐予的力量,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包裹着他,让他的每一剑都带着灼热的神威。
而现在,火焰熄灭了。
他身上那澎湃的气势也跟着火焰,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对,力量肯定没有消失,单纯是他自己感觉不出来而已。
提亚炎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只能出现在他身上。
只不过此时此刻的大皇子,根本就没将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
因为那可是提亚炎,是他敬爱的神。
如果是神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死掉呢?
大抵是提亚炎暂时联系不上他而已。
他会一直等待提亚炎,不管等多久都可以。
当然,在那之前,他要将眼前的贾法尔杀掉。
“你看上去很累啊,韦鲁斯。”贾法尔停下了脚步。
他手中那把长剑,剑尖斜指地面,剑身上流淌着从敌人身上沾染的血。
血珠此刻正顺着剑刃的弧度滑落,在昏暗大殿的地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自从殿外传来那声响彻天地的轰鸣后,他们兄弟二人的战斗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座用于举行庄严仪典的大殿,此刻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双方的亲卫在立柱的阴影间捉对厮杀,兵器碰撞的响声、临死前的惨叫和血肉被撕裂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汗水的气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之前大皇子得到了提亚炎的力量后,甚至一度压制着贾法尔。
可是这一刻,贾法尔注意到了大皇子的眼神里闪过了慌乱。
大皇子就算是被他逼宫的时候,都从未流露过这般慌乱的神情。
“我很累了?”大皇子冷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他将刚才那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手里的宝剑压向了贾法尔:“在我看来,该累的人是你。”
剑刃交锋之际,金色的火花在昏暗中炸开,如同黑夜里转瞬即逝的流星。
而这些火花,正是这昏暗的大殿里的唯一光源。
它们短暂地照亮了韦鲁斯带着一丝疯狂的脸庞,和贾法尔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滋滋滋——”剑刃相互死死地抵住,在巨大的力量下相互摩擦,发出刺耳噪音。
任何一个爱剑之人,倘若看到这一幕,大抵都会两眼一黑吧
不论是贾法尔的佩剑,还是大皇子手里的宝剑,拿出去都是稀世之宝。
这样的战斗方式,简直就是在破坏着这些剑。
“你昨天晚上,应该很忙吧?”大皇子一边维持着角力的姿势,一边压低了声音,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
“能狠下心将自己的兄弟姊妹手刃,还不被我发现。”他眯着眼睛,说,“你还真是了不起啊。”
他那些兄弟姊妹的“噩耗”能够来得如此突然,说明事情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不过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大皇子一剑刺向了贾法尔的脖子,冷声道。
只不过贾法尔的头一偏,就躲开了大皇子的剑。
“韦鲁斯,那个蛮神给你的力量呢?”贾法尔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怎么?是不屑于用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大皇子,“还是说它给你的力量全部都消失了?”
“闭嘴!”大皇子听到贾法尔的话后,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谁允许你去评价提亚炎了!”
如果贾法尔嘲讽的是大皇子,那么大皇子是无所谓的,
然而大皇子不允许任何人去嘲讽提亚炎。
任何胆敢嘲讽提亚炎的人,都一定要死。
本来有点疲惫的大皇子,不要命似的将剑挥砍向贾法尔。
“都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惦记着那个蛮神吗?”贾法尔的眉头微蹙,面对韦鲁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只是沉稳地格挡闪避。
看着兄长那张因愤怒而狰狞的脸,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早该知道的,任何期待都只是一种奢望。
倘若大皇子真的要愧疚的话,那么他早就愧疚了。
“那可是提亚炎!是我最敬爱的提亚炎!”大皇子觉得贾法尔这些话无比聒噪。
“当!”清脆的声音响起,贾法尔便轻松地将大皇子现在那不成章法的剑格挡到一边。
“那父皇对你来说,又是什么?”贾法尔将那把剑架开后,便质问道。
“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连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的家伙而已。”大皇子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如此说道。
贾法尔的眼皮垂了下去,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握着剑的手,似乎也因为这个答案而变得有些不稳:“你害死父皇的时候,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硬要说有什么想法的话。”大皇子将视线从自己剑刃上那模糊的倒影移开,重新落在贾法尔的脸上,“那就是,终于等到他死的那一天了。”
“贾法尔,你难道觉得我们之间,存在所谓的感情吗?”他将视线从剑刃上挪开,放在贾法尔身上。
听完大皇子的回答,贾法尔久久不语。
“谢谢你的回答,韦鲁斯。”贾法尔呼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自己所有压抑都吐出来一般。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周围的喧嚣渐渐平息了下来。
属于大皇子的亲卫,要么倒在了血泊中,要么丢下了武器,被缴去了武装。
只剩下大皇子韦鲁斯一个人,还孤零零地站在包围圈的中央。
一名铠甲上满是划痕的将军快步走到贾法尔身边,沉声说道:“贾法尔殿下,只剩下他了。”
“嗯,交给我就行。”语毕,贾法尔朝着大皇子迈了一步,“韦鲁斯,胜负已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胜负已定?”大皇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宣言,突然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疯狂。
“你在做什么美梦!只要提亚炎还在,我就还没输!”
明明提亚炎给予他的力量都消失了,他仍然不觉得自己将要败北,语气里充满了不可动摇的自信。
“美梦吗……?”贾法尔低声呢喃着这个词,他的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声音落下之际,剑已经在昏暗的光线里掠起一抹寒芒。
“嗤啦”一声,贾法尔的剑笔直地刺入了大皇子的心脏。
“那就祝你好梦吧,韦鲁斯。”贾法尔的声音很轻,语气复杂得难以分辨。
大皇子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伤口处不断涌出,迅速浸透了他华贵的金色外衣,在胸前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那片红色是如此的鲜艳,即使在这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东西的大殿里,也依然醒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