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将旅行包的最后一个皮扣“咔哒”一声扣好,便提起沉甸甸的行李。
然后他转身对着那个飘在半空中,正拿着扫帚当剑挥舞的虚影说道:“你记得看好家。”
“包在我身上!”卡姆妮停下动作,将扫帚“呼”地一声扛在肩上。
那股气势仿佛她要守护的不是普通的屋子,而是一座兵临城下的要塞。
这个幽灵用来看家护院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为别说贼了,就算是条狗都会被卡姆妮打出去。
卡姆妮已经用扫帚追着不知道多少贼打了三条街,从此那些家伙看到这个院子都夹着尾巴绕道走。
“我也不知道自己几天才能回来,”哈林将视线从卡姆妮身上移开,投向屋后那片有些杂乱的院子。
不过这一次,卡姆妮回应得没有那么积极了,豪气冲天的劲头明显萎靡了下去。
对幽灵来说,屋子脏乱一些都是无所谓的。
卡姆妮叹了一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交给我吧。”
只不过,她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一边,样子看着就很敷衍。
“噗嗤嗤!我要跟哈林出去玩咯!”修娜站在哈林的肩膀上,朝着卡姆妮炫耀道,“你这个地缚灵只能在家里待着。”
“我对外面一点兴趣都没有。”遗憾的是,修娜这嘲讽对卡姆妮来说不痛不痒。
见到卡姆妮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修娜那高昂的兴致瞬间消失。
她“哼”了一声,觉得无趣至极,收起翅膀在哈林的衣领边趴了下来。
“啊,对了。”就在哈林准备迈步出门时,卡姆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发出了一声惊呼。
“什么事?”哈林见卡姆妮这么大惊小怪,便问。
“什么事?”哈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卡姆妮这副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卡姆妮小声地说:“我忘记自己原来是修女了,我是会祈祷的!”
“我来给哈林先生你祈祷一下吧!”卡姆妮说着,双手在胸前交握,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无比虔诚的姿态。
“光之神,请您注视这个冒险者,让他免受邪害的侵扰。”刹那间,她的表情变得庄严肃穆。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神圣的回响,哈林几乎要以为自己正身处某个宏伟的教堂之中。
尽管卡姆妮的穿着打扮是修女,可这是哈林第一次听到卡姆妮正儿八经向光之神祈祷。
“这是我在那些神官身上学的,应该有用吧?”可惜,这份庄严肃穆的气氛没能维持超过三秒。、
卡姆妮一睁开眼,就用一种带着点邀功和不确定的语气,让哈林大失所望。
自己刚才竟然有一瞬间,是真的以为这幽灵的祈祷是有效果的?
他真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总之,看家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卡姆妮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她重新抡起她的扫帚在空中“呼呼”地挥舞了几下,决定要用这虎虎生风的架势来证明自己的可靠。
“还有打扫的事情,别让这里吃灰了。”哈林不为所动,再一次补上了一句。
“我最擅长看家了,我在这地方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然而卡姆妮假装听不到哈林这话,完全无视了哈林的叮嘱,强行将话题拉回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领域,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
......
安布拉城同塞黑利亚一样,是沿海的城市。
所以这一次哈林还是得乘船过去。
只不过好消息是,这次哈林一路顺风,什么意外都没有碰到。
哈林在船上都不知道擦了多少次汗,他就担心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卷入怪事当中。
为了避免自己的又丢钱,他身上就带十几枚银币而已。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运气倒也没有太糟糕,至少船只安稳地停靠在了安布拉城的码头。
“一点意思都没有!竟然没有任何意外!”修娜的声音从哈林的领口传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
跟哈林不一样,修娜是等着有趣的事情发生的。
当然,修娜眼中有趣的事情对哈林来说,只会是一场麻烦。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宁愿一点意外都没有。”哈林听到修娜这叽叽喳喳的声音,眼皮都在跳。
哈林叹了口气,对着肩膀上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说:“你只要给我一点情绪价值就够了。”
“什么叫情绪价值?”修娜抱着自己的爪子,迷惑地歪了歪头,但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不满地抗议道,“我可不是宠物。”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身后那艘巨大的白色渡轮响起了悠长的汽笛声,船尾翻涌起白色的浪花,渐渐与码头拉开距离。
听着这渐渐消散在风里的汽笛声,哈林也恰好走出了码头。
哈林一只脚刚踏出码头,便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阳光被高耸的建筑物切割成无数道金色的光束,在街道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在塞黑利亚城还算是稀罕物的车辆,如今接二连三地从哈林的眼皮底下安静而迅速地穿行而过。
一个满脸胡须的家伙,正费力地将一些冒着热气的奇怪东西搬进工坊。
几个穿着学院制服,裙摆下露出纤细小腿的女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时尚。
“刚出炉的面包!特殊工艺!一天都不会凉!”
“看看这附魔的帽子!自动适配所有头围!”
“占卜!占卜!用水晶球窥探你未来的运势!”
叫卖声跟交谈声,以及路边车轱辘的响声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跟别处不同,安布拉城这里入目便是奢华的景象。
倘若是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被这些景色迷了眼,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不过身为一个常年在外面漂泊的冒险者,哈林很熟练地找到了落脚的旅馆。
有一些规则是不管在什么城市都适用的,比如说用钱币换消息。
可惜的是,在安布拉城街道上鬼鬼祟祟兜售消息的人,不再是哈林曾经在别的城市遇到的那种可爱的兔耳族少女。
而都是一些眼神里写满了市侩的家伙。
“这地方的房间不大,但是价格很贵啊。”修娜在哈林的房间里飞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避开天花板上的吊灯,吐槽道。
同样大小的房间,安布拉城的要比塞黑利亚的贵了一倍。
刚才修娜还偷偷摸摸地飞去看了一眼旅店的餐单,回来后痛心疾首地向哈林报告——这破地方,就连一杯麦酒的价格都贵了五成。
“不然怎么叫皇都?”哈林将行李随意地扔到墙角的木架上,舒展了一下自己因为长途旅行而僵硬的身子。
就算安布拉城的生活成本如此之高,还是有无数人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地涌向这里。
毕竟他们都想要在安布拉城这里寻找机会。
遗憾的是,在安布拉城想要碰到心中的“贵人”几乎不可能。
“你是一头龙吗?”哈林没好气地说,“你倒是给我博学一点。”
哈林总感觉修娜比自己更像是乡巴佬。
修娜这家伙除了蛮神的事情,还真没比哈林知道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