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
一扇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木门被推开时,门轴发出喑哑的呻吟。
挂在门楣上的黄铜铃铛随之摇晃,发出了清脆而突兀的响声。
诺尔娜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推着门,领着哈林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来自于几盏油灯,光芒昏黄,勉强能照亮周围一圈。
视线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
到处都是酒杯碰撞的轻微声响和压低了嗓子的窃窃私语。
里面的家伙大多穿着深色的衣服,有些人甚至用兜帽或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在屋里,老板模样的老头子正用一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心无旁骛地擦拭着一个已经很干净的玻璃杯。
他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
听到门铃声后,他便抬起头,用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诺尔娜跟哈林。
“小丫头,终于开始找男人了吗?”老头子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说道。
他随口说了一句:“要是你那老子知道,自己养出来这么一个丫头,心里会怎么想?”
诺尔娜拖过一张高脚凳,凳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嘎”的一声,让附近几桌的谈话声顿了顿。
“老头,你可别乱说话。”诺尔娜坐在了桌子前,跟这老头对视了起来,“我可能会手滑。”
“别别别,你手滑一下,我这破地方可受不住。”他悻悻地说道。
他瞥了一眼没有说话的哈林:“说吧,这次来找我这个老头干嘛?”
“他想去塞黑利亚。”诺尔娜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门道吗?”
“哈哈哈,小丫头,你可真会逗我这个老头子笑。”这老头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手搭在桌子上,“这地方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谁能靠近正儿八经的码头啊?不怕死吗?”
“所以我才问你。”诺尔娜幽幽地说。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他从吧台下摸出一支笔和一小本账簿,在纸上潦草地划拉了几下,“就怕你钱不到位啊。”
“哈林小哥,钱。”诺尔娜转头就朝着哈林伸手。
“我哪来的钱?”哈林看着她摊开的手掌,语气平淡地回答,“我的钱都在邮轮上。”
他本来的确是带了不少钱出来,但全都落在了邮轮上面去了,如今的他可以说身无分文。
倘若这地方有帝国的银行,那哈林还能取钱出来。
问题是这黑水码头,放眼看去,可不像有正经银行的样子。
“诺尔娜啊......”老头语重心长地跟诺尔娜说道,“你拿我来寻开心,就是你的不对了。”
“跟这穷鬼一起滚出去。”他眯了眯眼睛,说道。
“滚出去!滚出去!”角落的笼子里,一只羽毛杂乱的鹦鹉突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模仿着老板的语调。
“哈林小哥啊,你可没告诉我,你身无分文。”诺尔娜说道。
“你也没告诉我,要花钱。”哈林回了一句。
“你难道觉得会有人无偿送你去塞黑利亚吗?”诺尔娜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而且别说黑水码头了,其他地方打听消息,也是要钱的啊。”
“事先说明一下。”她撩起自己的刘海,说:“我们离群海盗团,可不会帮你花钱的。”
不过很快,诺尔娜就补了一句:“如果你来当海盗的话,我说不定就能帮你垫一垫这个钱。”
“那还是算了。”哈林一阵无语。
“你们还不打算滚吗?”知道面前两人都没什么钱之后,老头的语气一改之前的和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
诺尔娜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不满地挑了挑眉。
“你赶走他就算了,还打算连我一起赶走?”她敲了敲吧台,“给我来一杯牛奶。”
“我这里只卖割喉的烈酒,不卖给小丫头喝的牛奶!”老头瞪着她,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既然还没断奶,就滚回你娘胎里去!”
“叮——”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顺着声音看去,众人便发现一枚金币不知何时落在了桌子上。
老头手疾眼快,立刻就伸手朝着那一枚金币摸过去。
那身手敏捷得根本不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家伙。
可是诺尔娜的动作比他更快,反手就将金币盖住。
“我有钱。”诺尔娜的手掌压在吧台上,纹丝不动。
她抬起头,隔着吧台与老头对视,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你有消息吗?”
老头看着诺尔娜的手背,沉吟了片刻。
一金币就是一百银币,就是一万铜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