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每个人都是有预期的。
这个预期基于经验,基于对自己是否自信,也基于自己对其他人的判断。
而顾淮的小伯顾铭对他自己很自信,对顾淮的判断有了巨大的失误。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在吃饭的时候,在自己诸多的‘指点’之中,总是忍气吞声,显得没有任何逐渐也和勇敢这个词汇搭不上边的侄子竟然有一天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这显然不是什么装糊涂能糊弄过去的事情,他的讽刺太过直接,直接到根本没有误会的可能。
所以顾淮能理所当然听到他几乎是怒吼出自己的名字。
“你这小白眼狼是怎么教出来的?!小时候忘了老子对你多好了?现在你这个态度跟老子说话!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顾淮轻轻弹走手上的烟灰,平静到冷淡的喝了口水。
他现在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抽空去买个ipad,这样就能一边跟这种恶心人的东西说话一边看视频了。
而面对这位很久没有见过面,显然对自己印象还停留在沉默寡言,忍气吞声的小伯,他回应也很简单。
“是吗?小时候怎么对我好了,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是我生日的时候送过什么礼物?还是说带我去哪里玩过?还是说在我毕业的时候帮我找关系,找工作?当然啊,我没有问你要这些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一个人不应该把从没有做过的事情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你觉得呢?小伯。”
“你!!”
显然,顾铭说不出任何案例。
因为他压根就不是这样的人,顾淮和他自己的儿子年龄很接近,自己的孩子还来不及疼爱,他还会去关爱自己哥哥的孩子?怎么可能嘛,他又不是他哥,没有那么大方。
而顾淮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还有,别一口一个老子,你不是我老子,你在哪里都担当不起老子两个字。两个字‘没钱’,要钱别来找我。”
“顾淮!你这么跟我说话,你爸知道了.”
“滚蛋。”
顾淮都懒得听对方后续想说什么,用脚都能猜出来,无非那些道德制高点上的陈词滥调,无非是那些自己没有道德的人试图对有道德的人进行的绑架。
的确,以前的顾淮很吃这一套,他的确太少为自己考虑,也太不敢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表达自己想表达的情绪。
但是现在他不打算这么做了。
从此以后也不打算这么做了。
他直接挂断了对方的电话,如果对方还有脸再打过来,那顾淮还高低对这位小伯高看一眼,起码脸皮是真的厚。
赶着找骂。
但是没有过几分钟,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
顾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
这次里头传来的是一个略显熟悉的女声。
“喂?”
“顾淮啊我是你婶婶啊。”
“哦”
顾淮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形象,当然,也没有任何好印象。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把她自己的孩子带到自己家还不够,从来不过问自己的意见就将自己的玩具、书全都给他儿子折腾。
她儿子在她眼里是个宝,而顾淮呢?那简直就是透明人,甚至玩具让她孩子带回家‘玩几天’也是天经地义。反正是一件都没有还过。
后来把顾淮逼到了这一家人过来,顾淮除了吃饭的时候,都直接把门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
她看起来好像语气很柔和,甚至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哎呀顾淮啊.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嘛。你小伯和婶婶都不是那样的人,这次是真遇到困难了,顾洋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们小时候还都是朋友,玩的那么好。现在顾洋要结婚了,是真差一点,没办法,这不是听说你在省城混的好吗?想找你帮个忙嘛,你小伯也是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误会,婶婶给你道歉。”
话说的倒是漂亮。
或许以前的自己可能真就心软了,可能真的就抱着‘毕竟都是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之类的念头了。
但是这次不会了。
有太多太多委曲求全的画面摆在眼前,事实证明自己的忍让只是委屈了自己,从来不会让那些人有什么悔改。他们想着的不过是既然这样能得到好处,那么为什么不再来一次?
至于什么: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对他不太好?下次要不就别这样了?
从来没有出现过。
从来没有。
“婶婶也不用说这些话了。我在省城混得好吗?我记得往年过节你们从来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把你们儿子都吹到天上去了,但是怎么到了结婚反而就成了我混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