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愕然。
稚童最是天真,问道:“祖爷爷,我爷爷是不是永远不死了?”
“哎呀,肯定不是啦。”少年拍了幼弟一巴掌,转而问道,“祖爷爷,我爷爷还能在这里住多久啊?”
李青不厌其烦的重复道:“可过中秋!”
言罢,起身去了另一片树荫下,重新夺回躺椅的使用权,眼睛一闭,双耳不闻窗外事。
黄锦叹了口气,说道:“别问了。”
众人默然。
两刻钟之后,朱厚熜精神抖擞地走出门来,众人也已调整好了情绪,下棋的下棋,玩耍的玩耍。
见他出来,各自停下动作,喊了声“父亲”、“爷爷”。
老道士心情大好,笑眯眯道:“你们继续,继续。”
说着,走去书房拿了本话本,于石桌前落座,怡然自得地翻阅话本。
这时,
一直在东厨忙碌的李莺莺端着一盆酸梅汤走至近前,为其盛一小碗,道:
“公爹,儿媳熬了酸梅汤,已经拿蒲扇扇凉了,您快尝尝看。”
“你一直在忙这个啊。”老道士语气心疼,道,“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哪能干这样的粗活,以后让下人做就是了,买现成的也成。”
李莺莺柔柔笑道:“平时也是不做的,这不是想在公爹面前露一手嘛。”
“你这孩子……”朱厚熜抬手接过,刚抿了一小口,立即连连赞道,“甘甜爽口,沁人心脾,比外面的好喝太多了。”
“小锋小铭,快来快来。”
少年稚童颠颠儿跑来。
朱厚熜抢过勺子,笑眯眯道:“别急别急,爷爷给你们盛……”
接着,两兄弟也前讨了一碗。
黄锦都没给落下。
炎炎夏日,一碗爽口的酸梅汤下肚,当真是一种享受。
众人一人一碗,老道士喝了两碗,连李青的那份也给喝了。
接着,大家继续闲情逸致。
唯独稚童把不开心挂在了脸。
老道士拉过小孙子,轻声细语的问:“小铭,怎么不开心啊?”
稚童望了眼不远处的爹娘,怯怯道:“我不敢说。”
“跟爷爷有什么不能说的啊?”老道士亲昵的刮了刮小家伙鼻梁,老小孩似的说,“你小点声,他们听不见,爷爷会为你保密。”
“真哒?”
“当然。”
稚童凑到其耳边,道:“爷爷,他们都说你生病了,这是真的吗?”
“算是吧。”
稚童紧张起来:“那爷爷是不是快死了啊?”
朱厚熜轻笑道:“你知道什么是死吗?”
“我知道。”稚童认真地点点头,“死了就要睡地下了,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朱厚熜怔了下,亲昵地捏了捏小家伙脸蛋儿,笑眯眯道:“真聪明。”
“爷爷,你真的快要死了吗?”稚童又问。
老道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人都是要死的,你祖爷爷也是,不过啊,爷爷暂时还不会死,还能活很久呢。”
“可他们……”
“他们是小题大做,你知道什么是小题大做吗?”
稚童摇头。
“就是……把一件芝麻大的事,当做一个西瓜大的事。”朱厚熜安慰道,“爷爷还能活好些年呢,只是年纪大了些,身子骨弱了些,不至于会死掉。”
稚童信了,咧嘴笑起来。
接着,又问:“祖爷爷说,您过了中秋就要走了,那您什么时候再来啊?”
“等你长大了,爷爷还会再来。”
“啊”稚童不开心道,“那岂不是要很久啊?”
“也不用太久……一眨眼,你就长大了。”
“爷爷骗人。”稚童哼哼道,“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都四岁了。”
“啊哈哈……”
这时,不放心的少年走过来,唬着脸道:“小铭,你跟爷爷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稚童慌忙摇手,一脸心虚。
朱厚熜呵呵笑道:“我和小铭的悄悄话,可不能告诉你。”
“就是就是。”稚童底气不足的附和。
少年瞪了弟弟一眼,哼道:“现在,该我与爷爷说悄悄话了。”
“好叭。”稚童不情不愿地跑去了娘亲那边。
朱锋迟疑片刻,开口道:“爷爷,小铭他太小了,啥也不懂,你甭听他瞎说。”
“我孙子都会安慰爷爷了,嗯…,真是长大了啊。”朱厚熜畅然一笑,“走,陪爷爷出门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