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全空道人点头:“好,老道这便卖一卖面子,不过,这上门之礼,可有准备啊?”
张厉再次思量片刻后,道:“既然那位乃是城隍口中的上仙,怕是一般凡物都已入不得其目了,这样吧,我曾得一异羽,似是鸟羽般柔软,却坚硬如铁,道长请入眼一观。”
说著,张厉从胸口中掏出来了一件火红色的羽毛。
全空道人面色不见异常:“你不知其物,不代表上仙不知,老道这便走上一遭。”
“谢过道长了。”
张厉將手中异羽交到了全空道人手中,后者起身出了门去。
待全空道人走后,凌云刀客才开口道:“堂主,您真认为那是仙人所居?”
“是若不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节外生枝,毕竟有齐王战兵入场。”张厉微笑说道。
凌云刀客闻言,也只是嘆了一口气道:“那异羽必然珍贵,却是可惜了。”
“可惜?呵呵。”
张厉眼中流光一闪,那根异羽,可是主上看他做事牢靠,专门赐给他的啊!
岂又是那般简单?
出了门的全空道人唤来了弟子真性,师徒两人出了漕帮地界,很快便来到了清风巷內。
敲响门后,陆罡看著他们,问道:“两位道长有何事?”
全空道人稽首道:“贫道全空,今日携徒特来拜访至云道长,还望通稟。”
“好。”
陆罡点了点头,他已知陆云的道家名號。
转过头就对著院子喊道:“云少,有名叫全空的老道来找您。”
陆罡与身边的几人都转过头看向了大门处。
陆云身旁的的人一共有三人,领头的便是年宣,在他身旁还有两名士子,一人名叫崔衍之,一人名叫谭寧。
他们与年宣於几日前的一场诗会上相识,聊了一番后,感觉兴趣相投也便认识了,崔衍之乃当地富户家族,昨日曾陪同父亲去往了陆府弔唁,不经意间听说了两名陆府家丁所聊后,便当做閒谈话语与认识的好友说了一番。
说者无心,可是听者有意,也便造成了年宣特意找了个由头来寻陆云盘根问底的事情发生了。
而经过了陆云的解释后,昨日年宣也好似想开了,今日刚好两个好友寻他探討学问,崔衍之听说了此事后,便知晓自己犯了背后嚼人耳根的错了,便拉上两位好友特意前来道歉。
不得不说,人以类居,物以群分,年宣身上有著文气加持的气运虚光,而这两人身上也是如此。
深红色的气运虚光之下,好似有著淡淡乳白色的气体繚绕衬托。
这便属於文气,也是他们的学识的具现化。
“道长既然来了客人,那我等便先告辞了。”年宣连忙起身道。
而一旁的崔衍之却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笑呵呵的道:“景旬,我等与道长正聊到了兴致处,何必走之?”
说著又道:“道长,我等留在这里没关係吧?”
年宣迟疑:“这————”
一旁的谭寧却摇摇头:“鹏翔,我等来是为了给道长致歉的,何时要来都可,何必急於一时?再说还有几日便是乡试了,我等还需复习呢。”
眼见两名好友都是如此说了,崔衍之也只能摇摇头,起身:“也罢,两位好友都是如此说了,那在下还要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那就不好了,那便走吧!”
说著话,大袖一挥,迈步走向了大门,颇有一种,爷不开心,想走就走,不用你们驱赶的意思。
“鹏翔?何必走的如此之快呢!还未与主人家告別呢!”年宣在后面喊道。
崔衍之没有回头,手臂摆动:“本欲茶话与友听,却闻主家有客停。待有油灯三两盏,再与道人对歌行。”
“这————”
年宣身体一僵,不由得苦笑连连,这是来道歉来了,还是结仇来了?
这首隨口之诗,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却將崔衍之现在的心境给说了出来。
谭寧也只能无奈一笑,对著陆云拱了拱手道:“道长见谅,鹏翔只是性子洒脱了些,並没有恶意。”
陆云点了点头,笑道:“无妨,看起来崔公子,也能担一句狂生之名了。”
他不是文人雅士,太高深的诗词鑑赏肯定欣赏不太来,但这首类似於打油诗的意思,却也听出来了一些彆扭之感了。
尤其是第三句,待有油灯三两盏,这很明显是在说著自己心中不满。
这里说的是有油灯吗?
这不就是暗戳戳的说自己没有诚意吗?
连接下来第四句话,不就是你有诚意的时候,我在与你说话吗?
这是再怨陆云不主动留他呢。
年宣与谭寧对视了一眼后,都看出来了彼此眼中的古怪之色。
陆云看著两人的神色愣了一下:“临水城內有狂生之名,难不成说————”
“正是崔兄也。”年宣嘆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为自己取了“鹏翔”为字,確实挺狂。”
陆云笑了,想了想后道:“贫道常闻狂生喜诗讥事,正好,贫道这也有一诗一首,劳烦两位公子带给崔公子品鑑一二。”
年宣与谭寧都愣了一下。
陆云这时已然开始念诵自己所做诗词:“一日春风行,三清座下聆。仙人游江海,悠忽至玉京。”
年宣神色惊讶,却是没有想到陆云真的能够做出一手诗来。
一旁的谭寧神色若有所思。
两人对著陆云拱了拱手,说著一定带到”之后,便告辞离去。
陆云喝了一杯未凉下的茶水,心中却不免有些好笑,自己也有写诗骂人的时候了?
是的,陆云就是在写诗骂人!
全篇未曾骂人,可只要仔细追究,全篇又全在骂人。
道爷乃堂堂三清座下弟子,一日內游遍江河湖海,悠忽之间便能去往玉京的人物,你是哪里来的脸,让道爷我备上三两盏油灯专门等你与我夜话的!?
若是那崔衍之真有才情,又是狂生,自会听懂其意,至於听不懂——————那便听不懂吧,反正没什么。
写这首诗,也只是陆云有些不喜崔衍之写诗来讥讽他,你能写诗讥讽,那贫道我也能写诗讥讽,而且写的比你更加隱晦,还要结合前后文来看,你还没办法说我骂你了,你就说你气不气吧!
年宣与谭寧都出了门,就见崔衍之在大门口站著,也未曾离去,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两人走出来。
年宣与谭寧都对著全空道人拱了拱手后,才出了门,看到陆家的大门关上后,年宣苦笑道:“崔兄,不至於动诗也。”
临水文人皆知,崔鹏翔只要写诗,那不是骂人就是在暗讽,就没有好的,这也是陆云说他是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