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郊回轧钢厂宿舍的路上，林皓一言不发。
自行车链条单调地咔噠作响，一声声，敲在他心里的鼓点上。
白天的日光明明还在，可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那双幽蓝的兔眼，和那只扭曲嘶鸣的猫。
冯世襄最后的警告，让他后颈阵阵发凉。
推开宿舍门，发霉木头混著机油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这股属於人间的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鬆了些。
他反锁上门，拉好窗帘，屋里顿时一片昏暗。
他坐到床边，闭上眼，將全部心神沉入脑海。
空间，连接微型监听设备。】
指令接收……建立音频连结……】
一阵电流杂音过后，无数陌生的声音灌入他的脑海。
起初是模糊的嗡嗡声，是大型设备运转的低鸣。接著，传来脚步声、金属碰撞声，还有压低了的交谈。
“……七號笼的生命体徵在衰减。”
“加大三號营养液的注入剂量。”
“冯工吩咐了，今晚必须看到排异反应的临界数据。”
声音断断续续，被厚墙闷住了大半。
林皓不急，他就是个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著。
他分出一半心神监听，另一半则用来分析今天看到的一切。
那个研究所，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科研单位。
严密的防卫，超越时代的设备，混乱又强大的能量场，还有那些被扭曲的生命。
一切都指向一个庞大的、藏在水面下的秘密组织。
t073目標群体。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渐沉。
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少，只剩下设备持续的嗡鸣。
林皓靠在床头，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这时，两个更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监听器所在的实验台附近。
环境监测仪，能量场读数有无变化？】
无明显波动。目標为普通人类。】
“换班了，今天可真够呛。”一个年轻的声音在抱怨。
“少废话，冯工最近火气大，小心点。”另一个声音沉稳得多。
“还不是因为上头』催得紧。”年轻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南边那批货出了问题，我们这边再拿不出成果，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什么成果？”
“还能是什么，空间碎片』的能量化应用唄。”
林皓的呼吸一滯。
空间碎片！
这个词，就是一把钥匙，瞬间捅开了他心中所有的疑云。
“嘘……这事也敢乱说？”沉稳的声音呵斥道，“那块从苏联人手里弄来的样品』，分析出来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冯工说那东西的结构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能量稳定得可怕。不过，他好像从那个轧钢厂的小子身上，找到了点新思路。”
“那个叫林皓的？”
“对，冯工说他身上有种纯粹的匠气』，是最好的媒介』。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別管那么多了，做好自己的事。走，去看看反应堆的冷却系统。”
脚步声远去。
林皓只觉得额头一片冰凉，全是冷汗。
他不仅是工具，还是“媒介”？
冯世襄到底在他身上瞅见了什么？
他压下心头的狂跳，对空间下达新指令。
信息获取功能启动。】
输入关键词：空间碎片，能量转换，生命改造，t073，上级。】
开始关联性推演……】
空间里，无数信息流匯聚成一条星河，彼此碰撞、重组。
几秒钟后，一段推演结论直接烙印在他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