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选坦然相对,没有丝毫躲闪。
梁广缓缓道:“我可以向陛下保证,只要陛下信守承诺,禪代后绝不伤害符氏宗亲一人!”
符选当即举起酒樽:“一言为定!”
梁广也举樽,二人一饮而尽。
待选拍拍手,几名宦侍送来新的酒水。
其中一名漆纱笼冠的宦人,赫然是刘苓。
“这小奴是你的人?”
符选筷箸指了指刘苓,“毋要多心,他的身份是赵整赵公告诉我的。
赵公一片拳拳忠心,禪代后,他会隨我一同离开长安...:
对了,你得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我,让我下半辈子安心耕读,再不用为世事所扰√y
符选语气轻鬆,脸上洋溢著憧憬。
梁广笑了笑,虽然还是有些拿不准,他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可这份坦然已经极为难得。
刘苓跪坐一旁,强捺见到主上时的兴奋,低眉顺眼地布菜斟酒。
“你既然另建府署统领朝政,这宫城之內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时刻关注的人和事。
刘苓隨你出宫,往后我居宫城,你居王府,互不搅扰。
等到姚羌平定之日,你再入宫见我,商定禪代之事..:::
符选一樽接一樽的饮酒,梦吃般自言自语地说道。
梁广沉声道:“臣整顿长安兵马,宫城防务也会另外安排人手接管,还请陛下应允!”
符选笑道:“你看著办好了,反正从今往后,我不过是个閒散之人。”
梁广点点头,深深看他眼。
如果荷选当真心甘情愿地放弃权柄,自然再好不过。
“我最后求你件事!”荷选似乎已有六七分醉意。
“陛下请说!”
符选沉默了会,低嘆道:“阿母近来体弱多病,就让她留在宫里安度晚年..::
“陛下放心,张太夫人对我有恩,我定当以太后之尊赡养!”
符选点点头,又一脸复杂地看著他:“锦儿尚未出阁,我是个无用之人,护不了她,
还望你念在宣昭皇帝和阿母的情份上,往后多多善待她....”
梁广了,旋即默然。
听符选意思,是要把襄乐公主託付给他?
多年未见,只依稀记得当年两位小公主和他在梁园相亲,连同符选、符盈在內,少男少女一起躬耕扶犁,嬉戏打闹...
“此事....如果张太夫人和襄乐公主不愿意,陛下大可不必勉强.....”
符选摆摆手:“阿母常年礼佛,这些俗事不必打扰她。
锦儿乃宣昭皇帝骨血,身份尊贵,岂是寻常凡夫配得上?
况且此事我问过锦儿,她自己也愿意。
至於宝儿,天性懵懂如孩童,我会带著她离开长安,平静度过余生...:
符选对费洛使了个眼色,费洛会意,急忙下去安排。
不一会,梁广惊地看到,另有一位身著白色轻纱舞衣的俏丽少女翩跃入殿。
符选拍拍他的肩:“锦儿善舞,便让她为你舞一曲。今晚你就留宿在这昭阳殿,明日响午拜见过太后、阿母再走不迟!”
顿了顿,他又笑道:“就当作是我的一点私心吧,锦儿嫁给你,我身为舅兄性命也更有保障些”
说完,符选起身带看费洛径直走出殿宇。
梁广目光落在殿中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打量之下微露惊艷之色。
当年柔弱文静的小公主,如今已出落得这般明艷动人。
迎著男人目光,荷锦面颊尽染红霜,盈盈下拜,细弱声音有些发颤:“请大王观舞
大殿外廊传来阵阵羯鼓敲响的声音,符锦踏著鼓声开始跳一曲白红舞。
白红舞起源於吴地,以飞袖飘飘如仙著称,配合上少女纤细身姿,时而轻慢时而疾徐梁广目光紧紧跟隨少女舞姿挪动。
刘苓懂事地告退。
很快,值守在殿外的一队队卫士放轻脚步退到大殿稍远些的距离,確保不会打扰大王兴致。
小半时辰后,羯鼓声息落,乐工悄无声息地退下。
昭阳殿內的灯火黯淡下来,帷慢隨风摇曳著,一阵阵如怨如泣的婉转低吟响起..::
选站在石渠阁高台上,望著远处昭阳殿陷入一片黑暗,紧握栏杆的双手微微发颤,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大秦社稷,竟然要依靠出卖宗亲公主来维繫,朕无能.....愧对列祖列祖!”
费洛小声劝慰道:“梁贼势大,陛下暂作隱忍也是权宜之计..::
从今日阵仗就可看出,梁贼戒心颇深,依靠寻常手段根本近不得他身..::
也只有委屈襄乐公主屈从於梁贼,討得其欢心才有机会图谋后续.....“
符选抹抹泪,“待平定姚羌叛乱之日,也就是朕剪除逆臣之时!”
他深深看了眼昭阳殿,收回目光带著费洛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