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大殿內安静下来,群臣都在等著他的决断。
梁广还是半闭著眼,实则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符选身上。
他倒想知道,面对今日这一局面,这位大秦新君会作何选择。
当初两人在平阳的约定,究竟还作不作数....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寂过后,符选的说话声低沉响起:“..:..朕自承宗庙以来,夜寐夙兴未敢懈怠分毫...:
然朕资质鲁钝,以至三辅鼎沸,九庙烟尘..:.:.上不能效法宣昭皇帝振兴国祚,下无力解苍生倒悬....”
符选说话声顿住,略微有些硬咽,两行清泪自眼眶流出。
群臣看在眼里,当即就有不少人低声鸣咽起来。
符方、符亮一干宗室公卿更是满面悲戚,大殿內响起阵阵泣声。
梁广飞速皱了下眉头,选这番煽情自贬之言,倒是能博取不少朝臣同情。
符选擦拭眼角,站起身唱然道:“周王乱之功可盖寰宇,拯溺之德可贯黎庶.
今日朕便以武库甲兵尽付周王,台阁奏章悉入幕府,允周王另择居所开建府署,总军政!
惟愿周王上体祖宗创业之难,下念长安士民之望,早日剿灭姚羌叛逆,还关中百姓以安寧!
社稷託付於贤能,朕无忧矣!”
话罢,选对著梁广躬身揖礼。
梁广肃然拜首:“陛下训诫臣铭记在心!”
符选快步上前,俯身起他。
梁广顺势站起身,微微保持躬身低头的姿势,抬眼一,只见符选红著眼满面恳切,
似乎刚才的一番话,的確出自真心。
王永、崔宏几人相视一眼,皆是鬆了口气。
天子能同意移交政权自然最好,避免了一场流血衝突。
平心而论,他们虽然不再对符秦政权抱有信心,可终归不希望周王以血腥屠戮的方式终结大秦国祚。
那样一来,他们这些人也將会是帮凶,於名声不利。
保全符氏,协助周王走和平禪代之路,也算是他们为自己留下的一份体面。
阵阵山呼声响彻大殿,符方、符亮、杨定、杨壁等人见事情落定,不管情不情愿,也只能跟隨群臣叩首山呼。
持续至下午的大朝会宣告结束,群臣在几名謁者的导引下,依次有序退出大殿。
“朕为梁卿筹备的接风宴一直没有机会举行,不如趁著今日卿家入宫,与朕同赴昭阳殿痛饮一番!”
梁广正要辞別,选上前拉著他的手,兴致勃勃地说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只有你我二人!不论君臣,只当作旧友相聚!”
不等梁广开口,他又自嘲一句:“当然,在你眼里,我自然算不得君王,用不了多久,也该换我向你行即拜大礼!”
梁广迟疑片刻,今日朝会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本不想在宫城內多做停留,更不认为他和荷选还有什么话好谈。
“若你实在不放心,就让你的城虎军进驻禁中,负责昭阳殿警戒!
怎么,堂堂周王竟然没有胆量陪我这个亡国之君饮几爵酒?”选戏謔地看著他。
梁广想了想,拱手道:“既然陛下有兴致,臣自当奉陪!
请陛下先行,容臣召来侍从叮嘱一番,免得卫士入禁中惊扰后宫!”
符选点点头,“朕就命费洛留下伺候,梁卿有任何事,只管吩咐他便是!”
“恭送陛下!”梁广稍稍后退揖礼。
符选从后殿先行离开,梁广看了眼费洛,这傢伙满脸堆笑,一如当年的諂媚嘴脸。
“劳烦大內官安排几个內侍作为嚮导,以免亲卫土入禁中不识路!”
“奴婢遵命!这就去安排!”
费洛屁顛顛下去安排人手,梁广径直跨出大殿,招来王睿耳语几句,命他和王镇恶分別率领城虎军、龙武军留镇金马门,再带两幢甲士隨他入禁中,值守昭阳殿。
慕容越和悉罗多继续率军屯驻在司马门、间闔门內,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他可不会狂妄到认为天下无人敢杀他,昔年汉和帝诛杀竇宪,汉桓帝诛杀梁冀,十常侍诛何进..::.太多例子证明,即便是威压当世的权臣,身处宫禁也极其容易遇伏。
带上两幢亲卫城土,即便后宫生变,他也能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