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城內外的治安状况,在苟平、皇甫毅重拳出击下得到极大改善。
一千多个犯下烧杀抢掠的贼盗充作新的世兵。
修城池,代替牲畜翻耕积雪下的土地,利用寒冬杀死土壤害虫,改善土壤结构,为春耕做准备.....
类似的繁重体力活,需要大量人力,乃至人命来消耗。
他们將不再得到作为人的待遇,干到累死或者反抗被杀,就是他们的归宿。
西关城授勋分田著实轰动了好一阵子。
五万余军民热议羡慕的同时,汾水东岸鲜卑营地闹出一场不小的骚乱。
有鲜卑小帅不满部民分走,以南庭单于对待鲜卑人不公正为由煽动闹事。
大概有千余鲜卑杂胡捲入其中。
这支叛兵想劫持慕容娥英,抢走一批粮食,然后往北走雀鼠谷山道险隘逃往太原。
梁广火急火燎赶到汾水东岸时,战斗已经打响。
气急败坏的悉罗多调集本部民,对这支叛兵展开围剿。
叛兵想要劫持慕容娥英,算是踩了悉罗多的尾巴,这傢伙不炸毛才怪。
这位表妹和她腹中即將出世的孩儿,可是他未来权势富贵的保证,怎么能允许遭人劫持?
就算叛兵直接攻打平阳城,他也不会这般跳脚愤怒。
梁广跨马持矛冲入战场,单骑突入叛兵身后,直接挑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小帅、头人。
悉罗多带领本部民围杀上百人,剩下的跪地投降。
若非梁广在场喝止,这傢伙只怕要把千余作乱部民连同家眷全部杀光。
悉罗多在梁广面前是受气包,在三部鲜卑可是恶名止小儿夜啼的狠人,以凶残暴戾著称。
投降叛兵,家眷赏赐给悉罗部,男丁不论老幼一律充作奴隶。
自从分割部民,登造民籍以来,三部鲜卑大大小小已经闹出许多次动乱,唯属这一次动静最大。
这件事也提醒梁广,鲜卑杂胡毕竟汉化有限,接受汉家制度改造的步子不能迈太大。
这一次就差点扯著蛋。
召集三部首领、小帅商议过后,梁广决定把鲜卑杂胡录籍改为自愿制。
凡自愿录入民籍者,即刻脱离部族转为民户,前期统一分工,等候后续授田。
大约有八千余口脱离部族而去,新录民籍两千二百余户。
算上之前录入的民籍,从长门亭三万多部民里,成功转化出三千余户民籍百姓。
余下的一万四千部民全部打散,按照青壮部民划分,四千余人分作两部,新任命两名且渠小帅统领。
梁广在东岸划出一块草场,供这一方四千部民居住,让他们负责为军府养马在慕容娥英的建议下,四千余青壮由梁广亲自统领,並且冠以单于护军称號。
这些不愿意接受汉人民籍制度的鲜卑杂胡,对此非常满意,几千部民欢呼声震天响。
对此,梁广很是无语。
明明录为民籍就能参加分田,今后学习耕种,两三年下来日子就能过得不错。
他们偏偏不干,一根筋地坚持氏族部落制度,对所谓“单于护军”的称號,
表现出狂热支持。
单于护军无法带来任何实际好处,可这些坚持传统的部民却执地认为,这是南庭单于对他们的信任和重视。
从此后,他们这一万四千部民,就是直属於南庭单于的本部族民,是真正的“自己人”!
匪夷所思,令人费解!
梁广仔细一琢磨,这四千青壮部民,完全可以作为常备兵存在。
军械甲仗、马匹他们自已有,所要提供的只有粮食而已,维护成本极低,何乐而不为?
四千单于护军,正式纳入军府管辖。
毡帐內,慕容娥英慵懒地躺著,梁广支著头斜靠一旁,盯著她大如圆球的肚皮证证出神。
:.鲜卑部民不愿编入民籍,一来是不想受到公府约束。
二来是天性使然,骨子里还是寄希望通过战爭来获得人口財富、壮大族群、
拓展势力....
你这位南庭单于,在他们眼里就像年轻时候的慕容垂,战无不胜无人可敌!
他们期盼著,你能够带领他们不断发动战爭,用一场场胜利来壮大部族!”
慕容娥英掌自己的髮辫在他脸上挑弄看。
“我可提醒你,这支单于护军不会安分太久。
等他们看到转录民籍的汉人,氏人,鲜卑人拥有土地,靠耕种获得足够多的粮食,生活安定富足,他们就会不满足於现状!
礼仪教化对他们无用,必须要让他们得到足够多的好处,他们才会一直支持你!”
慕容娥英忧心性地说道。
梁广笑笑,说白了还是未开化游牧族天性作祟,习惯於依靠掠夺来爭抢资源。
从刘渊以来的胡汉分治之策,也让他们坚定奉行本族民主战,汉民和其他族主劳作的固有思路。
他作为南庭单于,又娶了慕容娥英,在他们看来自然是“本族民”,理所应当奉行胡汉分治之策,把鲜卑人列位高人一等的国人。
单于护军的设置,或许就是在向他们传递这一信號。
“想打仗还不简单,平阳四大姓,底下也有不少坞堡庄园。
等过了正月初十,这四家若是不来见我的话....
梁广话音顿止,两手枕著脑袋闭上眼不再说话。
慕容娥英嘆口气:“部民汉化需要时间,这一点却是急不得”
梁广嗯了声,一只手掌轻轻抚在她圆滚滚肚皮上。
毡帐外天色暗沉,太阳落山,天黑得很快。
“回去吧,省得君侯夫人又吃醋!”
慕容娥英轻轻推了推他,半是戏謔半是试探。
梁广躺著不动:“不走了,今晚在你帐中歇息。”
慕容娥英暗自一喜,又笑道:“你就不怕公主夫人心中生怨?”
梁广睁开眼缝瞟她眼:“还未出关中,你就四处走动露面,恨不能把我们的关係昭告天下,不就是为了让盈儿早些知道?
你这点使俩,岂能瞒得过我?”
慕容娥英脸蛋红润,白他一眼娇嗔道:“妾还不是担心瞒得久了,公主夫人心中怨恨愈深!”
梁广翻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盈儿岂会如此小心眼?就是她让我多来陪伴,怕你临盆之际身边无人照料,心中难过”
慕容娥英愣了愣,抿著唇神色古怪。
没想到符盈那小妮子,做事情倒是颇有度量。
她越是大度、包容,君侯对她也越发敬爱和歉疚,她的地位也就越发不可撼动。
慕容娥英眸光微闪,“既如此,明日我隨君侯回城,当面向公主夫人拜谢!”
梁广犹豫了下,“不急,你还是留在东岸,且等郡守府收拾完毕再说。”
慕容娥英椰瑜地嘴笑起来。
梁广老脸郝红,带慕容娥英回城这件事,怎么著也得和盈商量商量..::
见他这副“惧內”模样,慕容娥英取笑的同时,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荷盈这妮子,看来是一位值得正视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