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登喜笑顏开,倍感振奋。
荷方眼珠子滴溜溜打转。
姚兴眉头挑了挑,和身后亲信僚属尹详相视一眼。
“梁都督不愧是我大秦虎將!我定会如实稟奏陛下,为梁都督所部请功!”
符睿笑著称讚一声,半是真心半是客套。
“谢大將军!”赶来呈送奏记的向靖侧身拱手。
符方忽地插嘴道:“先锋军独立作战,具体战事经过、斩获情况还不得而知,不如遣功曹参军前往核验?”
向靖脸色微变,忍不住道:“长史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符方斜他一眼,“报功之前,难道不应该核查清楚?
万一有虚报瞒报、夸大战果,事后查出来,陛下震怒问责,难道要连累大將军一同受过?”
向靖压著火气:“侯从、高阳首级,叛军俘虏、杀敌所割左耳、叛军旗帜、
符信.....一应物什俱在营中,长史若不信,大可隨我前往查验!”
符方乾笑两声:“这些可都是记功凭证,回去告诉你家都督,务必保管好,
免得报上朝廷有作假之嫌!”
向靖拱手:“长史放心,我先锋军一日之內两败叛军,连那高盖也差点死在我家都督予下!
这点战功不算什么,还不至於虚报!
就怕有人眼红,明明自己不行,还嫉妒友军立功”
符方大为恼火,刚要开口喝斥,符睿摆手:“好了,休要多言!梁都督身为朝廷大將,深受陛下信任,岂会如此不懂规矩?
就按照奏记所录,发军报向陛下报功!
等两军匯合,再循例让功曹参军覆核。”
“谨遵大將军令!”方、向靖齐声领命。
符方脸色阴沉,被一个梁广魔下小小虎费郎中怒嘲讽,让他十分下不来台。
符睿瞟了瞟向靖,心里也有几分不悦。
梁广魔下將佐,也和他一样桀驁不驯。
“梁都督奏记中说,慕容泓不甘兵败,定会再发兵马主动邀战,希望我中军火速派兵支援.....:”
符睿沉吟著,略作思索。
向靖忙道:“稟大將军,我军斥候已经探明,高盖赶回郑县,应该是去嚮慕容泓请罪请兵!
慕容泓知我先锋军兵力寡弱,定会二度发兵来攻!
请大將军分兵增援,以备万一!”
符登粗声道:“末將愿率屯骑营五千精骑增援梁都督!”
符睿頜首:“也好!有南康郡公前去助战,想来足可应对!”
符登大喜:“末將领命!”
向靖有些意外,没想到符睿答应得如此爽快。
“姚兴!”符睿又喝道。
“末將在!请大將军吩咐!”姚兴急忙驾马上前几步。
“命你抽调驼马驴骡、辐重车辆,先行押送军粮一千石赶往先锋军,三日內抵达不得延误!”
“末將领命!”
姚兴嘴上答应得利索,心里叫苦不已,
虽说此去井氏堡道路不算难走,可押送军粮本就是繁重苦差事,三日走完一百三十余里,只怕夜里也不得休息。
荷睿看著眾將,神情严肃:“望诸位谨慎应敌,坚守阵地,等待我大军到来!”
“诺!”
眾將领命,各自下去依令行事。
“大將军”
符方凑近,“梁广击破高盖,已拔得头功,大將军何不略微压一压,免得功劳都被先锋军占去。
长安出发时,太子可是叮嘱过,莫让梁广风头太盛..:::
符睿淡笑道:“高阳郡公放心,我自有主张。
眼下还是以击败叛军为重,梁广勇猛善战,正好为我驱驰。
在扫平鲜卑叛军、诛杀逆贼慕容泓之前,只要梁广能助我取胜,让他立功出风头又有何妨?”
符方一脸担忧:“可梁广毕竟是阳平公女婿,臣是担心,將来太子压制不住这翁婿二人......“
符睿警他眼,“高阳郡公多心了!阳平公是太子和我亲叔父,宗室里,有谁能比阳平公对大秦更忠心?
至於梁广,未满弱冠,有些功劳威望又能如何?若实在不听话,一道詔令將其逐出关中便是了”
“可是”
符方还要再劝,符睿不耐烦:“好了,你去后军督师,加快行军速度,六日內赶到井氏堡!”
说罢,睿自顾自地驾马往前跑远,身后一眾公国僚臣、大將军府属官紧跟符方脸色难看,心里暗骂几声。
巨鹿公符睿自负骄恣,不听人劝,將来定会吃大亏。
梁广隱患巨大,不仅仅是军功、人望,更在於他取得长门亭鲜卑部族信任。
现在看还察觉不出什么,可等到击败鲜卑叛军,诛杀叛乱的慕容王族之人,
余下鲜卑族群就需要寻找一位新首领。
陛下大概率不会狼下心屠杀鲜卑人,那么今后,留在关中的几万户鲜卑人,
会尊奉谁的號令?
长门亭四部鲜卑,可足浑部已被梁广清洗,余下三部对他敬若神明。
慕舆盛、悉罗多、屈突涛三位少头领,就跟在梁广魔下听用。
慕容越虽是王族旁支,可毕竟是慕容氏出身,如今也成了梁广部下。
有三部鲜卑和慕容越做榜样,梁广再想收服其余鲜卑族群,可就容易太多。
届时,在朝廷內部,梁广有军功人望,凭藉梁氏少君身份,也能让他获得氏族豪阀支持。
在外,则有鲜卑族群效忠。
这是一股何等可怕的力量?
一个收服关中鲜卑族群的氏族化汉人军事贵族?
符方想想就不寒而慄!
论对符秦政权的危害性,慕容泓、慕容冲之流与梁广比起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太子才智平平,巨鹿公骄狂自傲,陛下之后,二人恐怕不是梁广对手.
还是得想办法,儘早消除隱患,以免危害我荷秦江山...
+
符方喃喃自语,心里生出一股维护符秦统治的使命感、紧迫感。
经歷过秦立国以来,最黑暗、最动盪的独眼鬼王荷生统治时期,荷方的嗅觉、经验,绝非符睿这种年少轻狂的皇子可比。
此刻的他,看到了一些似乎遥远,实则迫在眉睫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