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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音小说-笔趣阁 > 玄奇 > 天不应 > 第165章 相议

三名青衫男子跨过朴素木梯,一路来到了二楼,在杜池鱼所住的房间內,除了一张方正茶几外便只有三座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装订好的书籍,竹纸与松烟墨的特殊清香溢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种味道入肺之后,仿佛能让人的神志都清明三分。

三人落座於蒲团之上,面向妇人的面孔上写满了敬重。

“不知院长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这三人名为邹枸、梁晁,宫椿,曾也是考入阑干阁的学生,最后成为了阁內的教书先生。

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宫椿,今年刚过不惑,在阑干阁內执教已有八载春秋。

今日,正是轮到三人授字,杜池鱼將程峰寄来的信件放在了桌子上,给三人过目,淡淡道:

“三位对此怎么看?”

三人轮流看过信件之后,表情各异,但最后都渐渐转变成了同一种情绪,那便是不屑,焕发自內心深处的不屑。

梁晁最后瀏览信件,將信放下,对著三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苦海县……说实话,若不是因为程峰那竖子,我都不知道咱们泱泱大齐还有这等穷乡僻壤之地,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古人真是恆不欺我,当年院长您给了程峰多大的心血与投入,多少人打破头想要这个机会没有,谁能想,这小子居然放著这般天大的机缘不珍惜,还做出自废武功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说著,愈发激动,脸红脖子粗,大有一副要將程峰祖上几代都问候一遍的架势。

他的確嫉妒,字里行间是嫉妒,眉眼唇齿间亦是嫉妒。

梁晁找不到不嫉妒的理由,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阑干阁勤勤恳恳耕耘这么些年,放弃了身居高位,攀结权贵的机会,就是为了换取一个能够让参天殿內圣贤一瞥的机会。

只要一眼,多看一眼,隨便传授他些什么都好。

三人的来歷与经歷皆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因为同在王城,家族中有些官宦的关係,考入阑干阁的那年多多少少走了点儿后门,但他们的修行天分都平平无奇,所以这么些年,即便通读了阑干阁中许多关於修行经验的书籍,依然止步於龙吟境,根本望不见通幽的影子。

过往他们教授的学生固然也不乏天才怪胎,只费了数年的时间,修为便已经將他们甩在身后,看著这些人,梁晁虽是妒忌,却也妒忌得有限。

因为这些人本质上和他们也一样,是被参天殿拒之门外的落榜者』。

直到程峰的出现,成为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打破了他內心倾斜已久的天秤。

此人不过是偏远边陲小地方一籍籍无名之士,靠著一手好字进入了阑干阁中,一个月后被杜池鱼觉察出了他前所未有的修行天赋,於是启用了只有阑干阁阁主才有的权力,將程峰送入了参天殿內深造,提前开启了程峰的修行生涯。

这件事,当初犹如九天神雷一般在阑干阁阁內传响,惊动了数千名师生,所有人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被参天殿內的那些圣贤们选中,而当他们得知, 进入参天殿內的是一名才考入阑干阁月余的新人时,一股名为妒嫉』的情绪爆发了。

这些人表面上都是一副惊嘆与祝福,实际上,都希望是阁主看走眼了,想看著程峰在参天殿內出丑,想看著他最终被圣贤们排挤,像是垃圾一样从里面扔出来。

五日之后,程峰独自从参天殿內离开,进去时,他是从未接触过修行的一名小白,可出来后,却成了一名通幽境几乎圆满的大成者。

更为恐怖的是,儒道三十三重天,三十三圣术,程峰全都习会,出参天殿的那一刻,阑干阁中除了从未与人动手的阁主杜池鱼外,其余人已皆非程峰一合之敌!

那一日他折服了所有人,將阁中数千天才的骄傲与一切情绪全部碾碎,最终只为他们留下了难以企及的绝望和空洞的双眸。

然而,这样千年难遇的天才,本该成为阑干阁的镇阁之宝,成为所有人抬头仰望的存在,最终却选择了自废武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若非院长相保,他绝无可能活著离开王城。

程峰的这种做法让阁內许多人咬碎了后槽牙,巴不得上去將程峰抽筋扒骨,方才解恨。

他有著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际遇与天赋,有著这上天给予的绝伦,有著他们幻想中无垠光彩的未来……偏生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还当著所有人的面將这些尽数毁掉。

梁晁即是因为这件事情,彻底恨上了程峰,只觉得程峰能有今日这下场,纯粹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在一番情绪输出之后,梁晁这才讲述出了自己的观点:

“这小子当初能活著离开王城,已是阑干阁法外开恩,他回去不知感激,老老实实自生自灭,居然还想著从苦海县那穷山恶水之地引荐刁民?”

“真当我阑干阁是他家后院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面对他的激动,杜池鱼无动於衷,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二位呢?”

她又看向了邹枸与宫椿,后者与梁晁的观点无二,觉得程峰引荐那名叫做闻潮生的人来阑干阁是一件极为冒犯之事,而邹枸是阑干阁中执教年纪最大的人,他的回答似乎显得格外圆润:

“二位的观点不无道理,阑干阁身为齐国最为庄严,最为神圣之儒家圣地,每年无数学子从齐国各方赴会赶考,他们皆是寒窗多年,能否进入阑干阁,各凭本事,会试公平。”

“程峰固然曾是阑干阁內数百年不遇的天才,但那已是过去的事情,他既对国家没有显著的功绩,也在阁內没有多大的影响,这一封信就要塞一个人进来,对於那些认认真真赴考的考生岂不是极为不公正?”

提到了公正,杜池鱼忽地抬眸,瞥了他一眼,这一眼虽然未含任何私人情绪,却让邹枸浑身一僵,他立刻毫无违和感地笑著道:

“……当然,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究竟要或者不要,还是看院长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