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是魔力的容器,能將那些不属於自身的魔力疏导出体外,现在的爱莎很难做到这点,不过那时的她认为这些並不是不可接受的。
很快,爱莎便找到了一位合格的人选一一魔女提比婭。她是一位年轻但富有才华的魔女,並且心地善良,希望改变圣都面临的困境。
在彩像破坏运动期间,圣都市民拒绝为魔女提供一切物资,
而当魔女们组建的奴隶卫队闯进城內市民区抢夺物资时,市民们便会筑起街垒,依託错综复杂的城中道路,与奴隶卫队周旋火併,而在接下来的儿周內,奴隶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加入了市民一方。
外省的商人们对圣都的局势也持观望態度。他们的態度变得暖昧不明,既不敢公开支持魔女们,又不愿得罪市民。即便魔女们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也仅有少数商人愿意冒险为她们提供少量的生活必需品。
在此背景下,魔女提比婭宣称自己蒙受了爱莎的指引1,意图推行改革。
她请求魔女院改良税制,清查土地產权,限制奴隶主对奴隶的惩罚性私刑,
平抑小麦价格,对贫民施行救济,“这难道不奇怪吗?人们种出来的粮食竟只能烂在仓库,而无法落进人们的肚子里。”
但元老们却將其拒之门外,“等你披上紫袍,再来魔女院里畅言。”
结果没过几天,骨螺渔场的奴工们便偷偷向圣都的纺织工运送了珍贵的紫色顏料,一些勇敢的纺织工连夜为缝製了第三百零一件紫衣。
这件紫衣的做工相比真正的紫袍,无疑是拙劣的,元老们蔑称它为“贱民的紫衣”,但当人们围绕在提比婭身边,请求她披上这件紫袍,走入魔女院时,又有哪位元老能够轻视这件简陋却意义非凡的紫袍呢?
贱民缝製的第三百零一件紫袍令元老们讳莫如深,在让这件紫袍沾染血色后,她们彻底抹去了这件紫袍的存在。
一位主张下提比婭双眼的元老如此说道:“我们可以延续你的一部分改革措施,但我们绝不能容忍这件紫袍的存在。提比婭,你势必要为你的野心付出血的代价!未来如有魔女效仿你的做法,魔女的荣耀乃至圣都的荣耀,都將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来吧,下我的眼睛吧,我不做任何抵抗。但我必要警告各位,如果你们不愿再有人披上这件紫袍,就请你们將我的改革推行下去!”
可当元老们去提比婭的双眼,將其软禁起来后,改革戛然而止,而提比婭的辩词也在之后得到了应验。
多年以后,提比婭的妹妹盖乌婭也披上了这件贱民的紫袍。
盖乌婭的结局比姐姐还要悽惨。虽然魔女们最终向平民让渡了一部分利益,
但她却被元老们剖开了肚子,摘出了子宫,与提比婭监禁在一起,没过多久,便悄然离世。
爱莎不敢面对她们,但当提比婭轻抚盖乌婭的脸庞,呼喊爱莎的名字时,爱莎还是来到了提比婭的精神世界。
“爱莎大人,我没有野心。我不是因为野心才披上那件紫袍的。”
“可我有私心。”
其实提比婭和盖乌婭没有血缘关係,她们並非亲生姐妹,而是一对相依为命,在垃圾堆里捡食的孤儿罢了。她们还有许多兄弟姐妹。
许多年前的寒冬,刺骨的冷风席捲著街道。提比婭和盖乌婭缩在脏乱的角落里,衣衫楼,瑟瑟发抖。她们在垃圾堆里翻找著能够果腹的食物,和同样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挤在一起,但每个早上,都会有人变成新的“垃圾”。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活著。
“其实当我披上那件紫袍,走进魔女院时,我心里装著的人並不多一一只有那些孩子,我的心里只装得下那些长不大的孩子。”
慢慢地,她抬起头,空荡荡的眼眶中充满了痛苦和质问:“爱莎大人,您不该让盖乌婭走上和我一样的道路。我会恨你的。我曾向她承诺过,一切都会变好。哪怕我失败了,她也可以借著我的声望,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是吗?”
爱莎默默地听著,心中涌起阵阵酸楚。
她没有告诉提比婭,盖乌婭觉醒成为魔女的过程极为痛苦,差点没有挺过来,是人们协力救护了她。
那时候,爱莎触及了盖乌婭的思维。
盖乌婭问她:“爱莎大人,我要成为魔女了吗?”
“嗯。”
“真好,我可以做姐姐没有做完的事情了。”
“不一定能成功,”爱莎说,“你————並不强。”“
“没关係,就算失败了,我也还是能见上姐姐一面吧?”
“请祝福我吧,爱莎大人。”
爱莎祝福了她。
於是她披上了贱民的紫袍,死在了姐姐的怀里。
提比婭因此精神失常,到她死去为止,爱莎一直想要平復她那深陷疯狂的魔力,但始终没有成功。
为了纪念,也为了赎罪,她將这对姐妹的魔力留存了下来。
现在,她再一次听到了提比婭的声音。
提比婭问她:“爱莎大人,您想让更多人因您的执念而遭遇不幸吗?”
“..对不起。”
忽然,有个声音闯了进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最討厌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提比婭赞同说:“我也很討厌这三个字。”
“我是读著您的故事长大的,我知道所憧憬的爱莎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止步不前。”
“是啊,”提比婭点了点头,“所以爱莎大人,带著我的恨意走下去吧。我诅咒您,您將为您的执念困束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