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妙曼一一实际如此,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身材却被甲衣遮掩,反倒显得英武。
依莲尼亚,她也在这儿。
阿斯让走到她身边,同她打过招呼。
“阁下。”依莲尼亚简单致意。
“什么事这么吵?”阿斯让扫了眼闹哄哄的卫兵,“难不成抓到天神教团的人了?”
“非也,昨夜河谷地农民发来最后通,他们趁夜在外围难民营中留下多道通告,以家属为人质,要求布莱恩勋爵等一眾贵族在河畔镇以南的风车庄园中举行谈判。”依莲尼亚神色凝重。
“他们等不下去了。”阿斯让说。龙的胃口无穷无尽,农民可以暂时上供家畜求得片刻安寧,但这安寧稍纵即逝,龙吃完家畜,就要开始吃人。
依莲尼亚微微頜首,说道:“贵族同样如此,很快便会做出回应。”
“关键就是这两天了。”
“恐怕是。”依莲尼亚点头道,“阁下是要进城吗?余与阁下同去。”
“需要保持多远距离?”阿斯让问。
依莲尼亚想了想,说:“两臂距离即可,远了不便交谈。”
近了怎么说?阿斯让没问出口。
然而谜底很快揭晓,答案是梅会吃醋。
“你昨天也和依莲尼亚在一起。”
“嗯——·在办正事,”阿斯让回梅的话,“我们在买马。”
正如依莲尼亚预料的那般,城內绝大多数贵族迅速做出回应,他们的地產多集中於富庶的河谷地带,交由至亲或值得信赖的旁亲打理,无法容忍农民们的敲诈行径,许多侥倖逃脱农民搜捕的乡居贵族及其亲属涌进市政厅诉苦,添油加醋地说看农民们的暴行,求魔女还他们一个公道。乱糟糟的气氛里,依莲尼亚刚一进门,便被法莉婭喊了过去,说是要安排指挥权的授予仪式,法莉婭百忙之中迫於无奈,只得放手让梅和阿斯让单独待在一起。
“大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落魄贵族见阿斯让竟能与魔女站在一起,故而认定阿斯让是个受宠的新贵,因此不由分说地黏了上来,哭诉道:“那群暴民、那群恶棍!他们必然早有预谋!魔女大人,他们弄了口大铁锅,一旦抓到贵族,
就把人扔进去煮了吃!”
“直接扔进去?”梅歪头问,“你会把一整头猪扔进锅里煮吗?毛髮、
鲜血、排泄物,都混到一起啦。”
“这个——·这个——”老贵族一时语塞,“是我一时口误。”
“一群大字不识的农夫,能造出可以装人的大铁锅?应该是从哪家贵族手里缴获的。等下,烹刑不是诸王时代用以惩罚罪人的刑罚吗?此等酷刑不是被伟大的建城者爱莎废止了吗?难不成你们这帮乡居贵族,竟无视爱莎的禁令,又偷偷摸摸搞出这种野蛮的刑罚?!”阿斯让不无讽刺地恐嚇道,
梅也在一旁帮腔,皱眉道:“是这样吗?”
“我以我的家名发誓!我向来不苛待农民,是他们贪得无厌,卑鄙无耻。”老贵族义正言辞地为自已开脱,“是我在养看他们哩。”
“呸!约克家的老杂种,真是厚顏无耻。”另一位年轻贵族走过来,他似乎与老贵族积怨已久,双方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那你又是谁?”梅问他。
梅对这些贵族无甚好感啊。阿斯让莫名想笑。
“我是克莱斯特家族的罗伯特,”年轻贵族顶著老贵族的讽刺谩骂,进行自我介绍,、“尊敬的阁下、尊贵的魔女大人,二位切勿听信这老杂种的奇谈怪论。”
“哈,年轻人,如果我是你,我定会尊重长者,向他请教生財之道。”老贵族阴狠道。
“您的生財之道就是增设“伐木税”、“拾柴税』、洗浴税”、“门窗税”、“准许税”,还有———”
“什么叫“准许税』?”梅好奇道。
“生火、吃饭、饮酒一类的税,哦,我刚刚想到一个更好的说法,
叫“准许生存税”,这老杂种为了推广这一税类,还专门把我们这些附近的贵族喊到一起开了个会,还好我等的底线都比他高一点,没有增设这一税种,”罗伯特轻蔑地瞪了一眼老贵族,八“於是他家的农奴便往我等的领地上逃窜,而他竟以此为由领兵进犯我等领地,活该落得如今下场。”
“你又好到哪去?”老贵族冷笑了声。
至少我和我的家人全须全尾地来到了金月湾,財產得以保全,並且我还能为我的家族添砖加瓦,你却不行了,祈祷农民没让你绝后吧。”罗伯特低垂视线,笑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硬要收“结婚税”,反正我等都对村妇下不了手,她们粗俗又野蛮,你看你——..——.”
所谓结婚税,是指农民结婚时要向领主缴纳一笔税款,如果交不上税,
领主便有权將新娘接到宅里过夜。不过,绝大多数领主都不会实际行使这项权力,他们寧愿从农民家里象徵性地搬点东西走,毕竟村妇很难入他们的眼。
突然,一旁的梅冷声道:“我也是村妇。”
“哦—万分抱歉。”罗伯特因一时失言而倍感汗顏。
“克莱斯特家的年轻人,你竟敢侮辱魔女!”怒不可遏的老贵族高声喊道。
哎呀,要是把法莉婭引来,事情可就不妙了。
阿斯让更討厌老傢伙,於是决定帮年轻贵族一把,俯身在梅耳边劝了两句。
“没关係,我接受你的道歉。”梅按阿斯让的意思说道。还好法莉婭也是半个村妇,她暗想。
“感谢您的宽恕。”罗伯特擦去冷汗,继续与老贵族荣耀论战:“..“
老杂种当初你强占我家农奴的新娘时,我便领兵警告过你,那时你向我再三保证,绝不肆意行使这项权力一—”
“你家农奴的新娘?那女人是我的农奴。是你这无耻盗匪侵犯我的財產在先!”
梅看得津津有味,不嫌事大地鼓劲道:“打起来、打起来,我最喜欢看贵族打架啦。”
“別吧,闹大了不好收场。”阿斯让准备带梅遁走。
“想喝血啦?”
“...嗯。”
“那好吧。”虽然很在意会不会打起来,但梅还是跟著阿斯让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