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玉虚山的一众高层之中,似乎还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方芥子伸手制止了,他对此虽然看上去像是割了肉一样的表情,但也并无怨言。
谢鹤衣是真对眼前发生的情况很摸不着头脑,但她都没有找到搭话的机会,姬青屿便又是问道:
“方芥子,今日要你玉虚山如此破费,你不会记恨本座吧?”
“岂敢…”那山门下一众玉虚山高层都挤出了像是刚刚干嚼了两斤黄莲的表情。
“如此便好。”姬青屿笑了笑,“那令郎如何了?”
方芥子试图抱拳,但另一只手包扎着,他只能是握了两下,“承蒙尊座关心,犬子恢复得不错。”
“行。”姬青屿淡然回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从此之后咱们两宗之间的那些仇怨一笔勾销。”
方芥子看上去有些如释重负也有些激动的样子,“多谢尊座。”
谢鹤衣隔着面纱转转眸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说些什么好,她只能是收起剑向着山上点点头,沉默着来,沉默着走。
谢姨从始至终都没能说上一句话,她感觉自己此行都被姬青屿安排得明明白白,跟着她跑过来本以为要大打一场,结果打是没打起来,变成了几车矿了。
哦,送往的还不是不周山,白白便宜了姬青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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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青屿的身影早已消散,衔霜君费了会儿功夫才重新找到姬青屿的方位,她还是没往京师去,不过谢鹤衣也不觉得意外,姬青屿干出点儿什么事来都很正常。
不晓得自己眼前所见的是不是什么“魔门的一天”。
谢姨终究是没忍住问道:“你们之间实际上是早就谈妥了?所以本座是被当了枪使?你拿我充当威慑?”
姬青屿脚踩虚空,语气淡淡:“如何?”
谢鹤衣对此是真没什么话好说,她只能问道:“为何玉虚山的人都这么怕你?甚至都对你提的那些狮子大开口的要求都认可?”
姬青屿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谢姨迟疑道:“贫道看那些人提及的意思,你是将方芥子的儿子给囚禁在宗内还狠狠折磨了一通?要知道那不仅仅是方芥子的儿子,也是玉虚山圣子,身负其山门最精纯传承,其意义对于整合玉虚山来说都一样非同小可,倘若如此,那应该差不多。”
师尊大人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她瞪了谢鹤衣一眼:
“你觉得本座需要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姬青屿咳嗽一声:
“而且,干了这些事之后还来跳方芥子的脸,真当人家玉虚山没脾气啊?这些事儿一旦发生,那他们即便拼得山门倾倒也得扯下我玉桓宗一根骨头才好吧?”
“那可未必。”谢鹤衣分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忽然背这一串是要干什么,满嘴顺口溜,你要成仙啊你?”师尊大人瞪她一眼,又抬起大拇指点点自己,“难道你觉得本座是这种仗着修行就要如何如何的人?”
谢鹤衣对此还真没动静了,似乎是在隔着面纱打量她,这副样子搞得姬青屿都不晓得该怎么对付她才好,师尊大人只能是摆摆手,没好气道:
“本座之前不是跟你讲过金麟台那会儿的事吗,是朝廷抓了方芥子儿子威胁玉虚山的,本座如今也算是帮了他们,方芥子没死,他儿子身负传承也没死。”
“但咱们被害的账是不是得还?这般处理就好了,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没那必要,得不偿失。”
谢姨抬了抬眉,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真是如此想的?这不像你…”
姬青屿摊摊手:“本来就是形势所迫,其实能理解,况且最终也没造成太大损失,便也更没什么非得鱼死网破的必要。特殊情况特殊考虑,若是真伤到清儿或是如何,那就另说。”
谢鹤衣这才是轻点螓首,她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迟疑道:“那…那些矿产?”
“哇!”师尊大人声音抬高了八度,“你还真要啊?!”
这个本来就是拿把贫道名号要来的东西吧…你连问都不问一下就默认啦?谢鹤衣抿抿嘴,她眨巴眨巴眸子,没说话,老老实实站在飞剑上,看上去很是可怜吧啦的样子。
姬青屿靠近几分,拍拍她肩道:“我说好妹妹,你家也不缺那点儿矿产,用剑开销哪有这么大,让给我玉桓便是了,此外…今日一开始还真是为了帮你来的。”
师尊大人说着便将手里那只剑匣丢给谢鹤衣,待至人家道姑接过后,姬青屿才是道:
“那夜金麟台上动手,本座就感觉出来方芥子所用的那些手段里藏着几分熟悉的剑意,当时是没空也没什么想法,如今回想一下便怀疑他可能真从哪里得到了一柄你散落的飞剑。”
“本座便派人去问了问,结果还真是如此,那当然就从他手里取来了,交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如今是不是只差一柄了?”
谢鹤衣掀开剑匣看了眼,其中躺着的是一柄短剑,她终于明白自己方才那点儿剑心的反应从何而来的,本以为姬青屿是要了玉虚山一柄镇山剑,原来这还真是自己散落的飞剑之一。
衔霜君将此剑收入囊中,怪不得方才方芥子看到自己和不夜侯才会那么慌乱,怕不是以为自己这是找上门来了…
谢鹤衣望向身旁的姬青屿,安静颔首,轻声道:“多谢。”
姬青屿笑了笑,“都是自家人,何须再说那些,如今你强一分,也算是对咱们所有人都有好处,剩下一柄本座会再命人帮你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