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屿清楚,要让陆凝棠称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若是将这京师此等状况置之不理,那苍梧界掀起逐鹿浪潮将是显而易见,江湖定然无法幸免于难,波及到各大宗门也未尝不可能。
处于战乱之时还没法找寻北境那些妖族的麻烦,哪怕是一切了定的将来也难以安定下来。
此外…当年姬家所背负的罪责,如今也应该重新公之于众了,这不是要改变些什么,思想与看法或许早已根深蒂固,但真相不该被雪藏。
姬青屿也知道陆凝棠这话的意思,那无非就是得找人压阵,她便是直言道:
“本座已然下令,我玉桓宗在娘娘您那诏书之后便会表态,京师发生这种事,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会谈邀请,届时本座亲自为你站台。”
姬青屿于江湖之中乃至整个苍梧界中的地位都不容小觑,这便是绝对实力所带来的压迫感,而如今世间对于这位姬宗主乃至玉桓宗的看法和态度都逐渐有所改善。
这天地熔炉也是她联手破的,要不然这江湖里多少宗门都将元气大伤,失去一位大乘或者洞虚对于寻常宗门来说那都是极大的损失,就此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所以姬青屿如今的话在江湖里的分量之重可想而知。倘若她亲自说这话,那恐怕任何反对之声都将彻底消弭。
陆凝棠郑重道:“多谢姬宗主不计前嫌。”
姬青屿摆摆手,“算了,都是一家人。再者…这也算是为我姬家谋个清白。”
贵妃娘娘轻轻“嗯”了声,忽而听见房门洞开,有人连声道:“陆清远,陆清远?怎么在符书上联系你没点儿反应的,你方才在做什么忙成这样,符书都来不及看一眼?”
那大狐狸的身影已浮现在门口,她看着屋内的场合便是讪讪一笑,妖尊大人很乖巧地拱拱手:
“哎呀,都在呢,那啥你俩夫君就借本尊用会儿呗,一会儿还你俩,嗯,这都是正事,关乎咱好姐姐那些散落的道韵和本尊道躯的。”
妖尊大人说完便拉了把陆清远的手,不由分说便将他给带了出去。
房门再度合拢,这间屋内便只剩下了姬青屿两人,这两位姨四目相对,一时半会儿之间竟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
分明刚刚陆清远也没搭什么话,但这屋内的两位姨忽然都感觉气氛变得很诡谲,还有点儿尴尬。
或许源自于那大狐狸的一句“你们夫君”?
姬青屿咳嗽了一声才是道:“凝棠,那什么,反正清儿不在,我其实有些话想问你。”
陆凝棠感觉哪里不对,她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抬起了眉眼等待着眼前那位闺蜜的发问。
姬姨幽幽道:“倘若没有紫禁城清儿当年那一回,凝棠你会不会真来找本座谈谈和清儿之间那些事的考量和打算?”
陆凝棠愣了愣,她有些犹豫道:“或许会想提一提,但毕竟有这等关系,本宫估计还是开不了口。”
“嘴上是开不了,其他倒是可以?”姬青屿抱起手臂,语气凉凉:“你与清儿之间,已有夫妻之实?”
贵妃娘娘脸色微红,面对这种事陆姨下意识便想要否认:“你、你这又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本宫可是他姨…”
见姬青屿目光灼灼,念想到她能问这问题那显然就是有所掌握了,陆凝棠也唯有软了下来,她支支吾吾道:
“你、你也莫要去怪他,谁让你不肯给还严防死守着,本宫那是心疼清儿。”
姬青屿眉头微蹙,这话怎么听得那么熟悉呢,她忍不住嘴角抽抽道:“你也知道是他姨呢…”
贵妃娘娘咬咬唇,有点儿心虚道:“是姨又不是娘…再说了,这姨的身份都是虚的,哪有半点儿真实效力了?清儿他不也这般喊你?真要说起来,你还是他师尊呢。”
姬青屿轻哼一声:
“若真是你说的那个身份那还得了?扯东扯西的,那你先前还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呢,这又是娘,那本座干脆跟清儿说一句‘请殿下斩妖’得了呗?”
师尊说完又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本座身负清儿师尊那个身份,才让你们有了可乘之机。有的时候本座真的在想,搞不好这才是你安插清儿在本座身边的原因吧?”
“……”贵妃娘娘沉默了会儿才是道:“若本宫知道会这样,当年哪还舍得推给你…”
姬青屿冷不丁又问道:“陆凝棠,真要说起来,咱们已经有多少年未见过了?”
“那怕是已经数不清了吧?”贵妃娘娘抬起眉眼,她缓缓道:
“当年最后一面在哪里见的,又发生了什么,本宫都快记不清了,那或许只是一个稀疏寻常的午后,而此一别,竟隔去万水千山,不过青屿,我得认认真真向你致歉。”
“先前那些事,错在本宫,可我也没什么好赔给你的,你只要看得上的尽管提,若你要狐心,那也可以拿去。但清儿我真不会让步。”
“什么狐心就免了,我也不在意那玩意儿,再说了,此行大仇得报,心魔已解。”姬青屿摇摇头,“至于那些事,既然都是误会也就算了。此外你跟清儿都已经这样还谈什么让不让步的…”
姬青屿本来以为自己从陆凝棠口中说这种话会很恼怒,但却没有,她只是默默道:
“阔别多年,未曾想竟然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结果一个个的上来便是如此…这要本座到底说你们什么才好?”
贵妃娘娘从这番话里听出了点儿有的没的来,不过她也并未提及,只是道:
“世事难料,姬青屿,若是换做多年…甚至一年前你可会想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