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春雨迷蒙,陆凝棠屏退了一众宫女独自撑伞行于宫中后花园里,略有几分百无聊赖,不过在宫中久了,这种心绪也淡了不少。
总比日日头疼党派间的争斗要好的多,拜陆清远所赐,云州那一案才将闭关的老皇帝给请出来开了场朝会,如今其他党派噤若寒蝉,也能让陆凝棠得来几分闲暇。
不过闲暇之余也有点点落寞,如今贵妃娘娘才刚刚置身于亭中便发觉符书轻颤,于是她就掀起来看了眼。
小清子那边正按计划行事呢,如今他已行至凤池山外,想问问自己可有知晓什么邪气封锁小镇的事儿。
陆凝棠微微扶额,真拿本宫当什么大宁百晓生不成?
这位贵妃也就随手吩咐了手中钦天监去查查看,说起来同小清子也是多年未见了,这些日子听些宫女叽叽喳喳的交谈却是不少。
他在江湖年轻一辈之中也算是风生水起,又说什么据传长相很是俊朗颇讨欢喜之类的,不晓得哪里还搞了什么画像,嗯…有点儿像吧,但没本人好看。
你当玉桓少主归玉桓少主,容貌好歹也别让人随意登报吧,不然回来又该怎么说,这些事儿还得本宫帮你处理。
只不过陆凝棠当年初见时还真没将陆清远当回事,没动杀心的原因只在于他正巧姓陆。
再者是觉得都在自己床上滚过一通了,难免被编造些不入耳的言论,岂能便宜了陆清远?
随手丢玉桓宗里去感觉比直接问斩还残酷些,姬青屿知道这种卧底在宗内,那手段肯定比自己多啊,结果未曾想还真被这小子混出了点儿名堂来。
其中虽说贵妃娘娘也不是没亲手扶过陆清远几把,但那都算是下注投资。
有什么后悔不至于,贵妃娘娘并未觉得自己的举措有何不妥,更何况还有着心意丹把持呢。
管你心在何方,这身不是在本宫这边?还能反了你了?
不过如今总感觉陆清远身上那股子宗门少主的江湖气质更深了些。
没事老喜欢掺和这些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要扮玉桓少主也不是多管闲事的啊,不见得姬青屿会如此吧,也不知道小清子这几分正道心性从哪来的。
是不是在外久了导致的?回宫了得好好改改,起码不能有什么江湖气才对。
不过这一行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详细上报过,总感觉是有几分藏着掖着的意味…
陆凝棠是懒得问,大家现在是都姓陆没错,但本宫又不是你娘,操心那些做什么,就先前那屡屡施以援手已算仁至义尽。
她望了眼池中微雨,再回眸桌上的橙子橘子就被人开了瓢,那道熟悉的碧色靓影就这般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位贵妃娘娘眉眼微抬道:“这么快回来了?”
顾钦手里还躺着橙瓣儿呢,陆凝棠才想伸手却被她打了一下,这御姐形态的青龙也瞪瞪她,“放在这儿时不动,我剥开了又要吃,真的是。”
贵妃娘娘点评道:“真小气。”
顾钦哼了声,“出行前找你要个几十万两都不肯给,害你家姐姐在外边吃不饱睡不好,还得仰仗清远接济一下,还给人云州的黑茶楼坑了,差点一顿好打!”
陆凝棠揉揉眉心,“我说好姐姐,你也没变小啊,能不能说正事?”
顾钦的腿真的长得很,轻而易举便坐在了这张白玉石桌上,她拍拍手道:
“这回下山收益颇丰,寻回了最重要的道韵之一,此外你猜我还遇上了谁?”
陆凝棠白她一眼,“陆清远。”
顾钦眸子微眯,“你怎么老想陆清远,心中有意啊?姐姐我这回下山还遇到了顾柒颜,她的一道分魂被我击散了,她还用了画骨三关之阵,你有印象吗?”
陆凝棠听到这些名字与名词时忽感几分头疼,她轻轻扶了扶额才是没了那几分天旋地转的感觉,摇头道:
“狐狸精,她…”
看她这样子顾钦难得流露出几分同她身段相符的神色来,轻轻拍拍贵妃娘娘的肩,稍稍送了点儿真气给她,才是道:
“念在你身体这个样子,便莫再提了,将来再说。可有好些?”
陆凝棠微微点点头,从那几分真气里才感受到些许清新,她这才是恢复了神色,又听顾钦慢悠悠道:
“除了这事,还有一人也挺出乎意料的,先前是不是传有道姑在陆清远身边什么的?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是谢鹤衣诶,陆清远还真拜了师来着,我看她们俩还挺亲昵的,保不齐有点儿关系呢。”
陆凝棠差点儿一口水呛出来,“谁?!”
顾钦在一旁嚼嚼嚼,“衔霜君啊,谢鹤衣,璇玑观主。”
“我知道…”陆凝棠揉揉眉心,总感觉如今的事情发展超乎了自己预料,小清子你还真挺有能耐的,我记得那姓姬的姓谢的不是对头来着,怎都成了你家师尊?
贵妃娘娘莫名是有一种陆清远一手抱一个的感觉,小清子你怕不是专攻这种小姨身份的吧…
顾钦又掰了只橘子,“若非她出手,我们家清远怕不是这回要遭重哦,那狐妖对此虎视眈眈来着,这也算拜姬青屿所致?”
贵妃娘娘又抬了抬眉,嘴角抽抽道:
“什么叫你们家清远?”
顾钦摊摊手,“你不是把他调给我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连自己的形态都未必能维持,不怕被他反将一军啊。”陆凝棠再是摆摆手,旁敲侧击道:“这回让他回宫,要不净身得了。”
顾钦一拍桌,“你敢!”
陆凝棠直勾勾盯着她没说话,意图很明显,只是试探,哪有可能真动这点儿心思,更何况也没必要。
本宫手握心意丹这个法门呢,小清子你回了京还当自己是呼风唤雨的玉桓少主不成,我看你还能如何?
顾钦这才是道:“你若敢动他,恐怕是姓姬的姓谢的都得跟你拼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们俩我现在可打不过,到时候姐姐我先跑了。更何况,清远这人我正用着呢…”
陆凝棠似是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有手持钦天监令牌的宫女行至亭外行礼,她便是道:
“何事?上前来说。”
那宫女颔首后便起身行入亭中,仿若一旁的顾钦并不存在,她奉上几卷文书道:
“回禀娘娘,方才您问的那案子如今已有查证,还望娘娘亲自过目。”
陆凝棠看着这宫女抱来的文书愣了愣,“这么多?”
那宫女再行礼颔首道:“据钦天监传讯,或许关乎凤池山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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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内披衣裳的谢鹤衣真快羞死了,她的眸光一直落在那浅浅的牙印上,还没消呢。
单这印子就能让这位清冷无度的衔霜君羞得说不出话来,还是这种位置,方才自己甚至还没忍住…
谁知道真会有…所以这和体质有关系吗?还是说贫道身段原因,先前可不知晓这种情况啊。
所以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这事能怪谁?怪此地邪气?那不是邪气主导。
怪陆清远?他也只是没注意受及邪气侵扰而已,更何况说实在的那也就几息之间而已,就算贫道不出声清儿也会很快脱离出这种状况。
抱着他的当时是自己,有几分旖旎也正常,说不定清儿是被闷住了,在那祸乱内心的邪气之下只是想呼吸呢…
谢鹤衣也没想到会被尝尝味儿,但这回真是难以启齿,自己没躲也有问题,好端端的衔霜君怎么下山这么段时间就成了这样?
道躯此处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自己都几乎没怎么碰到过,却是被陆清远给…
那如今这声姨陆清远是可以不用喊了,这身份怕不是能换了,换成更难以启齿的…
这位御姐道姑如今已然遮得严严实实,巴不得连自己的鞋尖都藏进道袍里,俨然一副避世的清高姿态。
但你别说,方才除了又羞又惊之外还有点儿别样的情绪在这位璇玑观主的心中渐渐晕开。
她透过轻纱偷瞄了眼陆清远,轻轻咬了咬唇,贫道这是怎么了…如今在陆清远的面前究竟要拾起哪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