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谈判破裂。
齐格站在原地，静静地听完腐肉切割者的这段长篇癲言，內心的警觉却在悄然拔高。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亡灵，他没有半点对世界的怀念，也没有多少对自身行为的反省，甚至连最基本的道德框架都已经彻底崩坏了。
哪怕他的语气还算得上平和，哪怕他讲起那些事时带著一种如痴如醉的浪漫调子，但是他骨子里面还是带著扭曲美学和自我感动的疯子，能把屠杀说成是艺术，把献祭包装成求爱的巫妖。
“回话，小鬼。”见齐格沉默，腐肉切割者又催了一句，语气不耐，眉毛高高挑起。
齐格没理他那点情绪，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回应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这句，他眼神一动，话锋却突然转了个弯：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这处地下城是你打造的？”
腐肉切割者听完，眉头一挑，倒也没有多疑，反而有些得意地拍拍自己那块刻著名字的墓碑，语气中带著几分你终於问到正事了的自豪，像个苦等讚美的剧团主角般开口：
“这你可问对人了。”
“琥珀场啊—那是天球交匯时留下的產物，本质上是一种机制，一种残留的规则碎片。只要懂得用，就能借著它保存一些重要的东西他稍稍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过去的被毁灭的旧文明能够利用它保留自己的技术；某些贵族想长命百岁，也会研究和利用它·”
腐肉切割者靠著自己的墓碑，声音带著一种从记忆深处翻涌出的隨性与不屑，“不过这些人太多都失败了一一琥珀场，能被叫这名字，就说明它的本质，就是封存。”
“它不是延续生命，而是像琥珀一样，把一切冻结、包裹、保存下来。想靠这玩意延寿？別傻了，除非你像我一样”
他伸出那只瘦得近乎乾枯的骨手，手指间还有几缕黏稠的绿雾繚绕，语气却轻描淡写：
“拋弃肉体。”
“像我这样，乾乾净净，连血肉都不要，只剩下灵魂、执念，还有—一点点美貌。”他又露出那熟悉的、自恋而滑稽的笑容，“你不觉得我现在还是挺帅的吗？”
齐格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甚至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就像是在看一个正在舞台上演独角戏的怪人。
“我当时啊，得罪了些不该得罪的傢伙。”
腐肉切割者话锋一转，神色也终於有了一丝沉鬱的阴影，只是那阴影很快就被他扔进了笑声中。
“追杀太紧了，连喘口气的地方都没有。实在没辙，我就找了个琥珀场，准备跟那孙子同归於尽。”
“我们一起进入这处琥珀场，刚开始我们还是继续互相残杀，到了最后琥珀场的立场越来越紧缩，开始陷入封锁模式之后，我们也只能一起认命了。”
说到这，他的眼角余光一扫，落在齐格身上，笑意带著某种怪异的期待：“对了，刚才你没回答我那个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下巴，语气轻鬆：“现在是哪个纪元了？依尼翠还在吗？”
齐格沉默了一瞬，然后语气平静地给出答覆：“依尼翠，已经灭国了。”
腐肉切割者听完，先是愣了下，像是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信息，然后忽然“喷”了一声，满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看来依尼翠还是没干过新世界啊。”
“我当年可就说了，那地方就是一群吸血鬼、狼人、死灵、狂信徒抱团取暖的破落拼图，没几天好活儿。”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那地方嘛——本来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亡灵的嘴巴在说可惜，可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和冷漠到极致的神態，足以让任何一个听者都明白，他对依尼翠的陨落连一丝同情都没有一一甚至连起码的悲悯都显得多余。
齐格目光微敛，终於拋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也就是说一一你和那个追杀你的敌人，是一起跌入这处琥珀场的？”
“那么，这地下城的一切机关，全都是你设计的？还是说——那个人也参与了其中？”
“你这问题问得不错啊，小子。”
他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像是要划出整座琥珀场的轮廓，然后轻轻点在自已胸前那片破破烂烂的法袍上。
“这座琥珀场最大的杰作，当然出自我手。”
“你现在脚下走的每一个迷宫的转角，每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陷阱机关，都是我亲手写设计的。”
说著，他抬起手，似乎还在回味那些“设计图”时的得意。
“那个傀儡？他啊——.呵。””
他冷笑一声，语气开始带上了某种说不清的轻蔑与鄙夷。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了，知道这地方无法容纳他那条不稳定的魂链，最后彻底癲了。”
“呵，他那时候脑子已经烧坏了，能做的，就只剩下一件事一—』
“——给自己立个像。”
腐肉切割者一边说著，一边往齐格的方向眯了眯眼，像是在观察他的表情反应。
“他想在这琥珀场里刻下印记，怕自己哪天连意识都没了，於是就往某个象徵性的雕像里灌注精神残痕，试图留下点什么。”
“不过嘛”他冷哼一声，“他跟我可不一样，没法在琥珀场中长时间保存灵魂，只能用这些雕像之类的玩意撑著，哈哈哈哈简直像个把自己锁在祭坛里等死的祭品。”
这句话一落，齐格心中顿时一震。
雕像印记无法长时间维持灵魂—
他脑中快速浮现出进入琥珀场时见到的那座巨大的无面像。
也就是说，腐肉切割者的死敌，就是所罗门魔柱，或者说一一所罗门魔柱的持有者。
所罗门魔柱本体，作为神秘源质级的禁物，自然不会在琥珀场这类结构中轻易湮灭，但那位魔柱的持有者就不同了。
齐格接著问道：“你的那个死敌是？”
腐肉切割者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定定地看著齐格，像是终於在棋盘上看到了感兴趣的棋子，他眼神缓缓眯起，嘴角的笑意逐渐转为一种狡诈的弧度。
“看来你进来探索这处琥珀场·果然是跟那傢伙有关啊。”
齐格心念飞转，却並未多耽搁，他眸光平静地看向腐肉切割者，直接给出回应：
“我是来调查所罗门魔柱的情报。”
他语气沉稳而坦然，“你的死敌，应该就是所罗门魔柱的持有者。”
“喷。”
腐肉切割者发出一个带著不屑的声响，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念了一句狗屎似的让他反胃。
“门罗斯那傀儡啊——看来果然死了。不过他身上那噁心的玩意儿，大概率是跑出去了，嘖，果然是噁心东西。”
说著，他似笑非笑地盯著齐格，眼神里带著明显的试探与嘲弄。
“你啊，小子，你想从我嘴里知道他的事—但我就纳闷了一一我凭什么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