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將拳头砸在石台上,石面回弹的震动让火把的火焰乱舞,水晶球微颤,血色光纹像被搅动般翻涌。
战主的呼吸更急促,声音里带著嘲弄、怀疑与一丝难掩的贪婪:
“你说,只要他们出征,大陆的守备就会空虚——哼,这话听著真诱人。可我不是傻子!我见过太多言巧语,太多空头承诺。卡斯顿的耻辱还在我胸里,我不能再被虚假的承诺蒙蔽!”
水晶球中光芒忽然一闪,像有无声的低语靠近。
战主脸色一瞬扭曲,隨即发出压抑的怒吼:
“让我放弃落日岛?哈!你叫我退缩?叫我把到嘴的猎物丟掉?那是人类的耻辱之地!他们在那里被打得落流水,满地找牙!若我撤走,不等於承认兽人畏惧、不等於承认我们是懦夫?不一一绝不可能!”
他咆哮著,声音震得火把剧烈摇摆,双手像虎钳般紧紧握住水晶球。
“我们究竟要做什么?我们要怎么做?告诉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连珠炮似的逼问,话语一浪接一浪一一既像命令,又像乞求。
球內的血光游移、闪烁,密室再度陷入沉默。火焰啪作响,像在等候某个答案。
“你叫我忍耐忍耐!让他们走出港口,踏上海洋,再空出大陆的防线—到时候再出击?哼,你口口声声说那是最佳时机”,可我凭什么信你?!』
他重重喘息,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中的怒火与怀疑交织。
但水晶球深处的血光依旧不急不缓地跳动,像是在冷漠地注视。
殿堂內的空气愈发压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缓缓勒紧战主的喉咙,让他的咆哮渐渐沉下去。
他咬牙切齿,低声嘟唻。
“这是唯一的机会?等他们出征,等他们远离再让我的部族倾巢而出,把人类整个大陆撕碎?”
他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呵—.听上去的確美妙。”
沉沉的寂静再度笼罩大殿。
火把的焰光被吹得忽暗忽明,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隨著战主的呼吸而收缩。
他粗重地喘息,双肩起伏,目光死死盯著水晶球。血色的涌动依旧在其中跳跃,仿佛无声的低语在暗暗逼迫。
“.—你总是这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从不与我说清楚,你从来只会在阴影里低声蛊惑。让我牺牲更多,让我付出更多,让我把部族勇士们的血一层一层洒出去。”
他猛地咆哮,手掌狠狼拍击水晶球。
“可你自己呢?你又付出过什么?!除了这些听不见的低语,你给过我什么?!”
水晶球深处血光剧烈翻滚了一瞬,像是无声的雷鸣在压迫著。
战主的瞳孔一缩,牙关紧紧咬合,呼吸变得粗重,脖颈上青筋暴起。
片刻后,他忽然低声笑了。
那笑声沙哑、乾涩,却带著几分疯狂。
“呵——血祭吗?你说得对。”
“失败的耻辱需要用胜利来洗。卡斯顿的血,要用整个大陆所有人类的鲜血来偿还。”
他来回步,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地上砰然作响。
他一边走,一边咆哮:
“好!好!既然你说人类要出征落日岛,那我就忍著!我就等著!我会把所有战士集结起来,所有部族,所有的狂化兽人,所有的怒血战士!等他们离开陆地,等他们远去,我要让我的大军像风暴一样席捲他们的城池!”
他猛地转身,双目如火般盯著水晶球,咬牙切齿地嘶吼:
“但是!记住,我才是战主!是我在征服!是我在带领部族撕裂这片大陆!不是你!
你不过是躲在黑暗里的影子!”
他伸出手,几乎要把水晶球捏碎。
声音低沉,像是带著警告:
“等到那一天,你欠我的东西,必须兑现。你答应的力量,你承诺的荣耀全都要给我。否则一”
他募地停顿,胸膛急促起伏,沉默片刻后,狞笑浮现在嘴角。
“否则,我会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兽人的怒火。”
水晶球的血光缓缓收敛,恢復成沉沉的暗红,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大殿里只剩下战主粗重的喘息与火焰的啪声。
殿堂陷入沉沉的死寂。
水晶球的光芒渐渐暗下去,仿佛一滩凝固的血,不再翻涌。
战主缓缓直起身,肩膀像山岳般沉重,他的呼吸却逐渐平稳。
火焰映照下,他的面孔满是狞与阴影,眼神里却透出一种危险的冷静。
他低声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那已经沉默的水晶球说:
“好那就等看。让人类把他们的军团统统送去落日岛,把航队全都扔进海里。等他们远离大陆的城池,等他们的防线空虚,等他们以为自己贏得了荣耀之时一一我会带著我的大军,像风暴一样掀翻他们的土地。”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露出森白猿牙。
“我要他们在火焰中哀豪,要他们的城池化作灰烬,要他们的户体堆满原野。我要他们的国王、他们的骑士、他们的士兵——全都跪在我的脚下,像狗一样求饶。”
他猛然伸出手,按住水晶球,將它用力压进石台。
石台上立刻传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火焰同时摇曳,仿佛在回应他的怒意。
战主的声音低沉而森冷:
“记住,只有我一一只有战主!我才是带来征服的人!你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影子,藏在血与黑暗里的影子。若你敢骗我,若你不履行你的承诺—.”
他停顿了一瞬,忽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我会让你也跪在我的战斧下!”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收回手,水晶球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黯淡无光的血色痕跡。
密室再次归於沉重的黑暗,只剩火把燃烧的啪声。
战主佇立在石台边,胸口的起伏沉重而有力,那双眼眸里的炽烈渐渐熄灭,只剩下深沉与冰冷。
他沉默地站了许久,仿佛在把刚才那段隱秘对话彻底压回胸腔。
隨后,他转身推开石门。厚重的木樑与铁扣被推开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外头早已等候的亲卫立刻俯身跪下,粗重的呼吸声夹杂著低沉的咽喉咆哮。
战主走出密室,走到广场上,火光从下方映上他的面庞,使得那道道伤疤宛如拧的裂纹。
他猛然抬起手,声音像雷霆般炸开:
“传令!把我的话带到每一个部落!无论是荒原的掠食者,还是山岭里的徘徊者,全部给我集结到维尔顿来!我要一支真正的怒潮,要让所有人类看见兽人的锋刃再一次聚在一处!”
血誓亲卫们齐声咆哮,胸口猛击,像是回应战鼓。
战主的眼神愈发凌厉,他继续吼道:
“派出信使!去落日岛,把枯木氏族和断脊氏族都给我召回来!告诉他们一一血祭的號角已经吹响,所有战土,都要归来!我要他们的斧刃,要他们的咆哮,要他们的血与骨,匯聚到我的旗帜下!”
可就在亲卫们准备领命离去时,战主的眉头忽然拧紧。
他突然停顿了下来。
“不—等等。”
周围只剩下风声与火把的噼啪。
几名亲卫对视一眼,不敢催问,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夜里迴荡。
“枯木氏族,只叫他们回来!那群嗜血的疯子,生来就是为了杀戮!他们渴望血祭,渴望在战鼓声里发疯,就让他们回来,把血洒在这片大地上!”
战主狼狠一笑,猿牙在火光中闪烁寒意。
“至於断脊氏族.哼——那些拒绝血祭的懦夫,顽固的蠢驴。”
他低低地咕嘧著,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压抑著什么:
“他们拒绝血祭,不愿让血与火淬炼他们的躯体。他们寧可死守陈旧的骨头,也不愿拥抱更强的力量。”
他的眼神逐渐冷下来,嘴角扯出一丝狞笑。
“好啊。既然他们畏惧鲜血,那就让他们守在那座岛上吧。让他们继续做他们所谓的“骄傲战士”,守著人类口中的落日岛”。他们会吸引人类的目光,会把那群蠢货拖在岛上,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他转过身,冷冷扫视亲卫们,声音低沉却压得他们脊背发凉:
“改令。只召回枯木氏族。告诉他们一一这一次,他们將是我手中的利斧,要砍开人类的心臟!至於断脊氏族,就让他们继续固守落日岛,去吸引人类的目光。既然他们不肯献上自己的血肉,那就让他们自己去消耗人类的力量吧!”
他重重挥下手,动作如同斩裂空气。
“去!传令出去!把命令传到海的那一边,让血色的旗帜在枯木的营地升起!他们的嗓音,他们的狂怒,我要在维尔顿亲耳听见!”
亲卫们轰然领命,嘶吼声震得四周的废墟都在颤抖,火光隨风狂舞,映得夜空仿佛被血焰点燃。
战主佇立在火光中,胸口起伏,目光却愈发冷冽。
他喃喃低语,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
“断脊——留在那里吧。你们不愿淬炼,就去做诱饵。等人类的军队尽数扑过去时,我要带著嗜血的狂化兽人们,从背后把他们撕碎。”
他的眼眸深处,火光映出了一抹狞笑。
广场上的火焰越烧越旺,兽皮帐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扭曲,仿佛一群潜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正缓缓甦醒。
兽人们的吼声顺看断裂的街道、倒塌的石桥一路传开,震动看瓦砾与灰。
废墟间盘踞的乌鸦骤然受惊,扑腾著振翅飞起,嘶哑的叫声撕裂夜空,像被看不见的风暴驱赶。
战主立在火光中央,庞大的身影像一道铁壁。
他手中的斧刃反射出寒光,那冷光映在他布满伤痕的面孔上,使得每一道纹路都更加狞。
他缓缓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座满是灰与户骸的废城。
“等號角再度吹响时,维尔顿不会是终点——它只是起点。血与火,將从这里蔓延,流向整片大陆。”
他顿了片刻,声音忽然拔高,像巨石砸落:
“我要大地震颤!我要人类颤抖!我要让他们在黑夜里不敢点燃篝火,在白昼里不敢走上街道!我要他们看到兽人的旗帜时,就像看到死亡本身!”
夜风捲动,裹挟著火焰的热浪呼啸而过。散落的灰炽像细雪般飘落,落在战主的肩头,也落在他的斧刃上。
他却一动不动,像一尊铁铸的雕像。
只有眼中的红光在跳动,隨著火焰的摇曳忽明忽暗。那光像在燃烧,也像在吞噬。
“人类以为胜利属於他们?不,他们错了!真正的战爭才刚刚开始!他们將会在每一条河、每一片平原、每一座城池里,亲眼见证兽人带来的毁灭!”
广场上的火焰越烧越旺,火光连成一片,兽人的吼声愈加燎亮。
在这座被焚毁的城市中心,兽人的战鼓即將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