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未多问什么。
於是三人回到庄园主宅三楼最里侧的房间后,在谢菲尔德伯爵和金髮的殿下注视下,霍姆斯先生挺直腰板,咳嗽了一声后,以非常正式的语气宣布道:
“达米安先生,你因涉嫌谋杀布拉德利男爵而被捕了,请不要做任何容易引起误会的举动,否则我將对你採取强制措施。”
被指控的达米安先生有些惊的瞪大眼睛,他非常肯定自己对毒源的处理已经足够彻底,之前的回答也没有问题,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指控为罪犯,一时间感觉有些好笑:
“你们这些贵族,可真够虚偽的。”
他笑著伸手分別指了指在场的其他几位嫌疑人:
“我明白你们在想什么,一位运船的船长,一位年轻有为的骑土,还有一位大人物的亲信,隔壁房间那几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相较之下,我这个靠非法手段混进宴会的、可有可无的小人物,实在是毫无分量可言。”
霍姆斯先生神情严肃起来:“达米安先生,这是在伯爵大人面前,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哈,证据?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找到什么?”
年轻的凶手情绪有些失控,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令罗德有一瞬间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出了问题。
然而事实是,达米安在霍姆斯开口指控他之前,便注意到了琳斯特小姐手中的酒瓶,並產生了明显的慌乱。
虽然他反应很快,依託霍姆斯先生的指控加以掩饰,迅速冷静下来,但这一系列变化显然不可能瞒得过罗德的眼睛。
此时,达米安的歇斯底里已经升级为咒骂:
“不必急著否认,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们根本不在乎凶手是谁,你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只要利益需要,你们这些该死的、所谓的权贵们,可以將任何人送上绞刑架!”
身材微胖的治安法官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怒火,但隨即又被他压抑下来:
“达米安先生,再次重申一遍,我对你的指控,是出於確凿的证据。首先,请你回答我,你的全名是什么?”
达米安呼吸一滯,显然没想到霍姆斯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转念一想,这並不足以证明什么,便文冷静下来,报出自己的全名:
“达米安·伯雷斯。”
“很好,那么达米安·伯雷斯先生,你是否承认,这支酒瓶上的女士形象,就是你的亲姐姐阿黛尔·伯雷斯?”
....是。”由於这种事没法隱瞒,达米安只好硬著头皮承认。
罗德觉得达米安眼熟的理由,意外的很简单,达米安先生的眉、眼,和他的姐姐伯雷斯夫人有几分相似,他也是看到那支酒瓶上的贴绘才意识到这一点。
霍姆斯先生立刻乘胜追击:“但在不久之前,你通过自曝,將我,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你非法获得宴会入场资格一事上,从而刻意隱瞒了自己的姓氏,达米安先生,你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达米安梗著脖子道:“我无法信任你们,我认为这足以成为你们將罪名扣到我头上的理由,我只是出於自我保护才这么做。”
“请等一下,霍姆斯先生,我有些听不懂了,这似乎和本次案件没什么关係?”坐在沙发上旁听的伯爵提出疑问,一旁的殿下也看了过来。
“伯爵大人,这关係到达米安先生的犯罪动机,实际上达米安先生的姐姐,阿黛尔·伯雷斯女士,和布拉德利男爵的弟弟,罗伦·布拉德利先生有婚姻关係,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和其他几位布拉德利男爵的朋友求证过了。”
在两位大人物的注视下,霍姆斯先生立刻挺直腰杆,做出言简意的解释,接著又补充道:
“而不久之前,这两位意外去世之后,布拉德利男爵和达米安先生之间,存在大额財產纠纷,
光凭这一点,已经足够形成犯罪动机。”
谢菲尔德伯爵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达米安產生了明显的动摇,但仍嘴硬道:“但,但这也只是犯罪动机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表明,是我投毒杀死了男爵!”
霍姆斯先生被脂肪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中刺出锐利的目光:
“达米安先生,你很少出入凶杀现场,大概不知道,每个人手指上的纹路都有所不同,手指在半凝固的血液上,能够留下非常清晰的纹理,光滑的表面上也是如此,我只要將找到的指纹和你手指上的纹路对照一下,自然就能確定你究竟是不是凶手。”
事实上,通过指纹辨別凶手並不是罗德出的主意,这位其貌不扬的先生自己在工作中,就隱约发现了指纹对刑侦的重大意义,只不过还未进一步应用,罗德只是简单提了一句,他便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霍姆斯先生后续的表现,也表明罗德之前似乎有点小看这位先生了。
“但这仍然无法证明,那支酒瓶装过毒酒。”达米安已经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慌乱中的反驳暴露出了足以致命的漏洞。
“达米安先生,你还是太过年轻了,关键时刻不够冷静。”
微微发胖的霍姆斯先生听到这句话,低声嘆了口气,实际上这是霍姆斯先生根据获得的种种信息,事先挖好的陷阱:
“我找来这支酒瓶,目的只是为了向伯爵大人说明你的犯罪动机而已,可从来没有提到过,这支酒瓶就是我们找到的毒源,又或者上面有你的指纹,也从没说过,凶手是通过酒液下毒,是否可以解释一下,你是如何確认这两点的?”
“你....我...”
见达米安还想狡辩,霍姆斯先生摇了摇头,拋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另外,我必须得提醒你,我已经和管家求证过了,喷泉中的水是循环利用的,你倒进去的毒酒只是被稀释而已,而不是直接消失了,只要些代价,终究还是能检测出来的,而伯爵大人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领主,自然也不会吝嗇这些许代价。”
於是达米安先生终於瘫倒在地,放弃了无意义的挣扎並对罪名供认不讳。
不过更令人惊讶的是霍姆斯先生的表现,罗德只向他提供了一些自己所知的信息,並提供了一些简单的思路,但利用信息和酒瓶製造陷阱,將达米安先生诱导进去,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完全是自由发挥的结果,从这一点来看,他確实是位优秀的人才:
“人不可貌相,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类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