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边鄙出身的县伯,初来乍到,就敢跟御风司叫板,如今又毫不留情地落我英国公府的面子……”
“他到底在想什么?是真以为仗着一时恩宠,就能在京城横着走?”
“这一条过江猛龙,想要在京城搅动风云?”
书房内一片沉寂。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张煜沉声问道。
张踪骏沉默良久,缓缓道:“先把尾巴夹紧些!”
“约束好府中下人,尤其是你!”他狠狠瞪了张烁一眼。
“最近给我老实待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对外……就说张烁突发风寒,需要静养。”
“那顾洲远……”张煜心有不甘。
“顾洲远……”张踪骏眼中寒光一闪,“此事不急。”
“眼下风头正紧,不宜妄动,且看他能嚣张到几时。”
“京城这潭水,深着呢,淹死过不知多少自命不凡的‘过江龙’。我们……静观其变,总有让他栽跟头的时候。”
长春宫里,太后正拉着女儿赵云澜说话,脸上犹带着几分愠怒。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就敢当街强抢民女?”
“这英国公是怎么教儿子的?竟然生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蠢货!”
太后听完赵云澜转述的集市冲突,气得拍了下软榻,“张踪骏平日里看着挺稳重的,怎么儿子就这般不成器。”
“我还跟顾县伯说,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倒是叫人看了笑话。”
她蹙眉道:“等皇帝来了,哀家替顾小哥告上一状,这事让皇帝务必严惩,给百姓一个交代,也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勋贵子弟!”
赵云澜露出微笑,母后跟她站在同一阵线,这事情大概是要轻轻揭过了。
顾公子应因为自己的求助信才来京,自己承诺过的,一定不能让他遭受危险。
她以前没觉得,自从在大同村住了几月,便觉得这处处讲究人情背景的京城,真的很让人窒息。
虽然她是特权既得受益者,但她还是时常怀念大同村那淳朴的民风。
发完脾气,太后又想起什么,看向赵云澜,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澜儿,你说……顾小哥今日去参加那个诗会了?”
“他诗词造诣已然登峰造极,跑去跟一帮小孩子比诗词,那不是……欺负人吗?”
赵云澜忍不住发笑,顾洲远年纪还未过二十,怎么在母后口中,便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般了?
太后没有发现赵云澜的忍俊不禁,继续说着,话语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心疼:
“哀家还听说,这诗会……跟苏家那汐月丫头有关系?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诗会魁首要上苏家提亲?这……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
赵云澜心中微微一涩,她知道母后这是在试探,也是在为她不平。
她笑容变得有些勉强,解释道:“母后,那些都是外头以讹传讹的谣言,做不得数的。”
“顾公子他……本就不愿意参加这些诗会,是女儿……女儿见汐月妹妹被流言所困,实在可怜,才劝他去帮忙的,只是想让他去震慑一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帮汐月妹妹解围罢了。”
她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话语清晰,但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黯然,却瞒不过生养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