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自己命脉跟前途的,是县衙里的县令,而不是大同村的顾县子。
撤掉了周捕头,许之言並未立刻提拔新人,而是开始有意识地接触那些平日里不受重用、处於底层的衙役。
他时不时给予一些小恩小惠,偶尔听取他们匯报些街面琐事,態度和蔼,与对待周捕头时的严厉截然不同。
这一招果然奏效。
一些急於在新县令面前表现的底层衙役,开始小心翼翼地透露一些他们所知的內情,试图博取信任和上位的机会。
起初还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名叫王三的年轻衙役,在向许之言匯报完市井动静后,左右看看无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大人,小的……小的还听说过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之言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但说无妨,本官自有计较。”
王三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是……是关於顾爵爷的。大概是两三个月之前,上面来的御风司总旗大人,在……在玉音楼里,被顾爵爷给……给当眾虐杀』了!”
许之言面露惊讶之色。
他在京中是听说御风司总旗刺杀顾洲远,却被反杀。
没想到这事情还另有隱情。
“详细说来!不可有半句虚言!”许之言声音陡然严厉。
王三被嚇了一跳,连忙將那天玉音楼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许之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这顾洲远竟然如此囂张,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活活勒死了一个朝廷命官!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追问道:“然后呢,你不是说当时你是跟著侯县令一起去拿人的吗?”
“当时侯县令並没有问责顾爵爷,说周总旗心怀不轨,预谋刺杀顾县子未遂,是死有余辜,眾目睽睽之下,就……就將顾爵爷给放走了!”
虐杀御风司总旗,县令包庇纵容!
这哪是什么自卫杀人,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形同谋逆!
这侯县令果然如他所想,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的昏官。
跟这个顾县子沆瀣一气,要將青田县经营成一处法外之地!
他忍住心中怒火,继续问道:“后来呢?御风司岂会善罢甘休?”
“后来就更邪门了!”王三脸上也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听说顾爵爷自己去了趟桃李郡的御风司千户所。”
“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没过几天,他竟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就跟没事人一样!”
主动去了御风司千户所,还能全身而退?!
许之言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远超他的预期。
顾洲远不仅能在地方上横行,竟然连御风司这等凶名在外的机构都能摆平?
他凭的是什么?
难道背后还有更深的依仗?
或者说,他背后站著的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支撑他在青田乃至桃李郡都横行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