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晕不由得感嘆:“还是洄雪殿的雪好玩!”
我问:“那回去?”
“不要!你在那里过得太苦啦!”朝晕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脑袋瓜,像在拍她种的那些草:“小苦瓜!”
不过后来还是回了洄雪殿,因为朝晕实在太想玩雪了。
如今的天璣宗掌门是莞凌。
听说她当时因为临时有事没能去迎真宴,后来听说朝晕和我被欺负得很惨其实只有我被欺负得很惨——可能还有一点点师尊被欺负了的原因,一怒之下苦苦修炼,谁知道怎么一发不可收拾成了宗门第一,这可得把水天真人那个老顽固气死了吧?
朝晕正在庭院內忘我地给梅树弹琴,师尊突然急匆匆地找上门,说暂避一下。我看到他身后跟上来的莞凌,把门挡住,笑著问:“莞凌师妹有事找师尊呢,这样不好吧。”
烬明真人抱头崩溃:“你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吗?!她她她,她大逆不道!!”
我明知故问:“怎么个大逆不道?”
“她她她她她……呃……”
他说不下去,想起莞凌对他强取豪夺时的样子他都一个激灵,想求著我让他进去,我还没说话,莞凌师妹已经把他提溜下山了。
这样才好,我相信莞凌师妹总有得偿所愿的一天,因为朝晕是这样相信的。
玩够了后下山,山下的雪积了薄薄一层,路上途经一家酒楼,里面有一个白鬍子说书先生正在口若悬河地讲那年天璣宗的大事。
听著听著,我倒挺意外,这老头说的还真像回事,跟亲身经歷过似的。
定眼一看,原来是从起灵台里出来的那个老者。怪不得,那可是真亲身经歷过。
“那桑霽临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呀——”老者嘆息,慢慢品了口茶,在眾人翘首以盼的眼神下缓缓道来:“他说——天地不容我。”
朝晕聚精会神地听著,听到这一句已经泪眼婆娑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其他人受到感染,也纷纷泪如雨下。
我十分无奈,给朝晕擦眼泪,哄著她,带她回家。
话说,朝晕不也在现场吗?她不知道我有没有说这句话吗?还哭得这么伤心。
回到家,给她做了桂糕,人又笑了。
雪把今天的月亮洗得很亮,蓝水一般,把庭院里的雪映得氤氳。
我望著蹲在地上和雪绒它们玩的朝晕,冷不丁地想:
如果非要说,我想在这世上留下的话语——
铺纸、研墨、提笔、下腕。
月光和爱一同渗进笔墨里。
“吾妻朝晕,惠兰心致,乐天达观,朝气蓬勃。性如春溪活活,心若皓月澄澄,骨似朗日融融。惟愿吾妻福寿康寧,平安喜乐。青丝可簪,吾为玉笄。百岁千秋,永为影从。”
————
话匣子
剑上未融的三寸雪,檐上未溶的三寸月。
锁我魂魄的蚀骨调,开在刃上的一段春。
朝晕,我说过吗?
我爱你。
我生来就应该葬在爱你的墓塋之中。
——桑霽《謁心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