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l+D收藏抖音小说-笔趣阁
抖音小说Douyinxs.com
抖音小说-笔趣阁 > 玄奇 > 退婚你提的,我当皇帝你又求复合 > 第845章 演的好啊!

第845章 演的好啊!

北风瀟瀟。

周围大尧军士听得浑身发抖,有人眼睛发红,有人握著刀柄,青筋暴起。

沈铁崖继续嘶哑道:

“我北境每挡下一场战爭,京城就少死十万百姓。”

“我北境每挫败一支大疆部队,京城就能过一个太平年节。”

“可——”

他指向自己胸膛,用力得几乎戳破皮肉:

“谁记得?谁看到?谁在乎?!”

风雪猛地吹起他的衣摆。

火光跳动,他的影子在城墙下疯狂扭曲。

“京城那些人只会说我沈铁崖粗莽,说我沈铁崖没文化,说我沈铁崖不受控,说我沈铁崖功高震主,必须压著。”

“他们怕我。”

“怕我立功太多,怕我掌兵太久,怕我军功太盛会威胁他们的位置。”

“所以他们做什么?”

“压我,削我,骂我,贬我。”

“兄弟们箭落如雨,他们在喝酒。”

“我们喝雪水,他们喝桂酒。”

“我们吃冻肉,他们吃鹿肋、熊掌。”

“我们一冬天睡不暖,他们盖鸵绒锦被。”

沈铁崖闭上眼,像是强忍著什么。

“三十年。”

他说。

“三十年啊……”

“我沈铁崖,从一个万夫敬仰的北境主將,被他们活活压成了一个……一个连没人愿意提的废將。”

他忽然抬头,看向萧寧。

眼中第一次出现疯狂之外的……痛。

“我不是一天叛的。”

“也不是一年叛的。”

“是三十年。”

“一天一天被冷落,一次一次被贬黜,一次一次看兄弟死在雪里,却一次一次被京城的圣旨责罚。”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悽厉,笑得绝望:

“我拼到断指断骨,他们却说——”

“边军死几个是正常的。”

“军费太高,要削。”

“北境又没立下什么大功。”

“沈铁崖不太听话。”

“沈铁崖不懂文理。”

“沈铁崖太狂。”

“沈铁崖,要敲打。”

笑声渐渐变成低沉的哑声,像破布被撕开。

“我想过跪著求。”

“我想过写十万字的检討。”

“我想过放弃。”

“我甚至想过自断一臂,去换他们的信任。”

他抬手,看著自己的右手。

“但没有用。”

“因为我沈铁崖……天生就不是他们的同类。”

“我不是他们那种靠嘴皮子封官,靠裙带升迁的人。”

“我背后只有兄弟。”

“没有靠山。”

“没有关係。”

“没有贵人。”

他一字一顿:

“在大尧朝廷眼里,我沈铁崖——就是个可以隨时替换的卒子。”

风雪猛地卷过。

沈铁崖再抬头时,那眼神比风雪还冷:

“直到大疆的人来找我。”

周围无数士兵猛地吸气!

沈铁崖继续道:

“他们告诉我,我沈铁崖的功劳,他们看得到。”

“我的军事才能,他们赏识。”

“我的能力,他们愿意用。”

“他们说——”

只要你点头,你就是大疆封王。

你將有权,

有兵,

有城池,

有真正属於你的荣耀。』”

他说到这里,眼角抽动了一下:

“我拒绝了。”

“我那时候,还没有想背叛大尧。”

“可那一年,我三千弟兄死在北雪里。”

“我上报,说敌军增兵数倍,请求朝廷增援和军餉。”

“结果来的是什么?”

“是圣旨责我贪功……责我虚报……责我败军……责我谋逆跡象。”

他声音忽然拔高:

“我弟兄们冰天雪地,冻成尸体堆!”

“而京城那群老狗坐在暖阁里,说我沈铁崖狼子野心?!”

这一吼,震得城墙都仿佛有碎雪落下。

无数士兵眼角发红,拳头捏得发抖。

沈铁崖喉咙颤著:

“那一年……我彻底死心了。”

“死的不是对大尧的心。”

“而是对朝廷的心。”

他盯著萧寧:

“他们不配我沈铁崖的命。”

“北境军不配被当做弃子。”

“我三十年为国,他们三十年压我。”

“我一刀为民,他们一句话杀我。”

风声呼啸。

沈铁崖吐出最后一口浑浊的气:

“所以——我叛了。”

“不是因为大尧。”

“也不是因为百姓。”

“是因为朝廷。”

“因为那些坐在皇都里,连雪有多冷都不知道的人。”

“是他们逼的。”

“是他们把我一步一步逼成了叛臣。”

“我沈铁崖——从未负过北境。”

“从未负过百姓。”

“我负的——只有大尧朝廷。”

他说完,整个人像突然被抽空全部力量,缓缓低下头。

火光照著他,照著他憔悴的脸,也照著他三十年的血与泪。

城墙上的风似乎安静了。

所有听著的人,全都沉默。

有的怒火滔天。

有的悲慟难忍。

有的握拳到骨节炸响。

有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因为——

沈铁崖不是虚构的罪孽。

而是压垮一个英雄的三十年现实。

他不是一天变成叛徒,而是一日一日、一刀一刀、一詔一詔,被逼成叛徒。

风雪卷过平阳,深夜愈加冰冷。

但每个人心里,都被沈铁崖的三十年刺得发痛。

——一个真正的英雄,是如何被逼成叛徒的。

这一刻,无人能笑。

无人能骂。

只能静静承受这份重得足以压弯脊背的痛。

这一刻,无人能笑。

无人能骂。

只能静静承受这份重得足以压弯脊背的痛。

风在平阳城墙与尸山之间呼啸。

火光摇曳,把沈铁崖的影子拉得极长、极瘦、极孤独。

他的背挺得笔直,却仿佛隨时都可能折断。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白雪在他肩上落了一层,又被夜风吹散,再落下一层。

终於,他抬起头。

那是一张老去太快的脸。

眉目间已经没有昔日主帅的锋锐,只有深深的、压抑了三十年的疲惫。

他望向萧寧,又转向赵烈,再转向所有北境军士。

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我是通敌了。”

沈铁崖缓缓道。

他的声音像沉在冰湖底的石头,被硬生生提上来,带著刺骨寒意。

“但——”

他抬起眼,眼底突然有一丝几乎让人窒息的温度。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们。”

赵烈猛地抬头。

几十名军士同时心神震颤。

沈铁崖看著赵烈,那双眼里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言说:

心疼。

愧疚。

怨恨。

悔意。

还有……父亲看儿子的沉重与不舍。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放在心口。

“赵烈。”

他的声音低得像风中碎裂的雪片。

“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儿子。”

赵烈全身僵住,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沈铁崖苦笑。

风雪打在他脸上,把那条皱纹深深刻下。

“你们可能永远不知道……”

“对我而言,兄弟们不是兵。”

“是我活下去的依靠。”

他缓缓伸出手,像想触碰什么,又像在抓握他已经失去的三十年。

“我带出来的每一个兵,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谁怕冷、谁喜欢吃辣、谁家里穷、谁娶不上媳妇……”

“我都记得。”

“你们每一个人的命,都比我的命重要。”

“我可以死,你们不能。”

火光照著他的脸,照著他眼眶深处隱隱的红。

他继续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害过你们。”

“从来没有。”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保证——”

他抬手,指向自己的心。

“——兄弟们能活。”

沈铁崖说著说著,声音突然变得格外轻:

“我知道,我通敌了。”

“但我保证,我做的事……从未指向你们,从未伤害北境半个弟兄。”

“你们是我守了三十年的城墙。”

“是我用命换下来的孩子。”

“我怎么捨得害你们……”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碎掉。

赵烈突然发出一声像野兽一样的吼声。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啊!!!”

他双眼通红,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发紫。

“你教我的什么?”

“你教我守城!”

“教我护民!”

“教我把战友看得比命还重!”

“教我——”

他捂著心口,身体剧烈颤抖,像要裂开。

“教我永远不要背叛大尧!”

“可是你——你——”

“你为什么自己……却是內奸?!啊?!!”

他泪水一滴滴掉下来。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嘶哑、撕裂、绝望。

周围无数军士眼眶也跟著湿了。

沈铁崖沉默地看著他。

眼神里第一次出现深深的痛。

“赵烈。”

他的嗓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你对我的一切,我都看在心里。”

“你信我、敬我、愿跟著我浴血、愿替我挡刀……”

“这些,我都记得。”

他闭上眼,风雪吹过他的睫毛,让那一瞬看上去几乎像老泪纵横。

“我沈铁崖……这一生最亏欠的,就是你们。”

他忽然跪了下去。

“嘭”的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雪地里。

赵烈浑身一震,忍不住往前一步。

却被萧寧抬手轻轻拦住。

沈铁崖仰头望著天,望向城墙、望向三十年的风雪。

然后,他深深地向所有北境军士作揖。

一个极重极重的揖。

像是替所有亡魂谢罪。

像是替自己的一生告別。

“兄弟们……”

“我对不起你们。”

“我沈铁崖……没有给你们一个乾乾净净的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