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诱天骄狠人道场
俞珩见夏一琳双手死死护住头顶、一副生怕头髮被剃掉的紧张模样,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清越:
“佛曰:青丝亦是菩提树,寸寸烦恼寸寸修。修行之道,重在修心,而非执著於剃度落髮的形式。
心中若有菩提,即便满头青丝,亦能明心见性;若心无佛念,便是剃光头髮,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放缓语气,说得更直白:
“三千烦恼丝,亦可解禪幽。你想留著头髮,便安心留著,想来佛祖慈悲,也不会强求弟子非得落髮,才能修行。”
这番话比之前的偈语浅显易懂多了,夏一琳瞬间听懂了,紧绷的小脸放鬆下来,嘴角重新扬起浅浅的弧度,释然的甜美笑意,像春日里初绽的桃,明媚又娇憨。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满眼好奇地看著俞珩,由衷赞道:
“圣子哥哥说得真好!你佛理讲得这般通透,那——你会不会佛门的神通法术呀?”
俞珩笑而不语,目光扫过旁边一株开得正盛的灵植,信手从枝头拈下一片晶莹的绿叶。
他指尖轻拈叶片,姿態悠然从容,眉宇间带著几分超脱的淡然,真有几分古佛拈示眾的禪意。
周身忽有金色的光点缓缓流淌而出,佛光柔和纯净,不炽盛,却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安详慈悲,能抚平世间一切烦恼。
周围的空气变得静謐起来,神蚕都停下了啃食,抬著小脑袋,好奇地望著漫天金芒。
俞珩含笑看向眼中满是期待的夏一琳,语气温和:
“佛法我略通一二。公主殿下既然也修佛法,不知可愿与我切討教一番,印证彼此所学?”
“好呀好呀!”夏一琳正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年纪,一听能切佛门神通,立刻兴奋地点头,眼晴亮得像两颗星星。
她收敛了稚气,小脸上变得宝相庄严,双手在胸前结了个简单的佛印,周身顿时亮起璀璨纯净的佛光。
光芒虽不如俞珩那般温润悠远,却也不曾虚浮,自幼修习,根基扎实。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向上,缓缓向前推出。
剎那间,无量金光从她掌心爆发开来,光芒柔和却不刺眼,隱约可见一方微缩的净土在光芒中演化:
净土之內,须弥山巍峨耸立,山顶云雾繚绕,山腰处有佛寺隱约可见,能听到縹緲的梵唱在光影中流转。
芥子纳须弥之境,空间层层叠叠,光影流转间,有无数佛国景象、飞天神女在其中生灭变化,梵音,佛光普照,正是佛门声名赫赫的大神通一一掌中佛国。
俞珩眼中露出明显的讚赏之色,他同样抬起右手,掌心涌现出更为浓郁的金色佛光,同样演化出一方类似的极乐净土。
与夏一琳相比,俞珩演化的净土更为宏大,其中不仅有巍峨的山川河流、错落有致的佛寺塔林,甚至能看到芸芸眾生在其中生老病死、轮迴往生。
孩童在草地上嬉戏,老人在树下打坐,僧人在寺中诵经,凡人在田中劳作,一幕幕景象生动鲜活,仿佛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方净土的道韵更为圆满深邃,佛光流转间,带著一种万物归一的圆满感,境界比夏一琳高明了不止一筹。
夏一琳望著俞珩掌中断然有序、仿佛蕴含一方真实天地的佛国异象。
山川间流转的云气似有清风拂过,佛寺里的钟声似能穿透光影传来,眾生轮迴的虚影带著鲜活的烟火气。
小姑娘大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嘆,脱口而出:
“圣子哥哥,你好厉害呀!你这掌中佛国,比宫廷里的佛法师傅演示的还要浩瀚,连须弥山的石子都能看见!”
俞珩闻言温和一笑,指尖的佛光缓缓收敛,“你根基扎实,只要悟透其中关窍,日后也能做到。来,我教你。”
说罢,他轻轻將手掌向前递出,与夏一琳散发柔和佛光的小手轻轻相印。
两掌相触,两道佛光如同溪流匯入江海,產生共鸣。
金色光芒交织缠绕,道韵在其中悄然融合,原本各自独立的佛国虚影,开始缓缓重叠,演化出更为宏大的景象。
俞珩心念微动,自融合的佛光之中,悄然化生出一只神鸟,通体覆盖绚烂的七彩羽毛,羽翼展开时似有祥光流淌,正是佛门传说中的共命神鸟。
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空灵的啼鸣,展开华美的羽翼,载著两人一丝交融的神识意念,缓缓飞入不断演化的三千佛国世界之中。
夏一琳的神识隨著神鸟一同翱翔,亲眼见证佛国中生灭的星辰、轮迴的眾生、流转的因果。
她看到凡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看到僧人在古剎中诵经修行,看到草从破土到凋零。
以往那些晦涩难懂的“因果轮迴”,“诸法空相”经文,此刻如同被明灯照亮,豁然开朗。
待神鸟消散,神识回笼,夏一琳看向俞珩的目光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崇拜,她称讚道“圣子哥哥佛根天赐,悟性超绝!就算不为紫府圣子,未来也必定是一位能开宗立派、普度眾生的佛门大德!”
俞珩含笑听著,指尖握著少女那只温软的小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触感温润细腻,带著少女特有的柔软劲道,仿佛指节都未完全长开,摸不到分明的硬骨,只觉柔若无骨,光滑得像是上好的暖玉。
他轻轻將小姑娘的手掌摊开,指尖似有若无地蹭过她掌心的纹路,带来一丝细微的痒意,引得夏一琳微微蜷了蜷手指,却依旧乖乖地伸看掌。
俞珩指看她掌心交错的纹路,“你看,展手摊开时,掌心的每一道纹路、每一粒微尘,都能视作恆河沙数,无尽的小世界;合掌收拢时,又能將宇宙万象、时空流转,尽数映照於方寸之间。
掌心交错的纹缕,便是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藏著过去、现在与未来。”他顿了顿,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点,引得佛光微微颤动:
“將时空的浩瀚无垠,收敛於这方寸掌中,让三千世界在一念间生灭,这便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圆融境界,亦是掌中佛国最根本的真諦所在。
你先前的佛国虽凝实,却少了这份收放自如,万法归一的意境,若能悟透这点,神通必能再上一层。”
小姑娘的手被被俞珩轻轻捏著,听著玄奥通透的佛理,她大眼睛里闪烁思索的光芒,有些似懂非懂。
她另一只空看的小手不安分地伸了过来,主动捉住了俞珩乾燥百净、骨节分明的手掌,柔软的指腹轻轻贴著他的掌心,好奇地细细摩著掌纹。
小姑娘仰起小脸,眼神里满是疑惑:
“圣子哥哥,你的手—是不是用过什么特別的秘药淬链过呀?为什么一琳觉得,你承载演化那么宏大的佛国,看起来却那么轻鬆自在,好像一点力气都不费似的?
我每次演完佛国,都要歇好一会儿呢。”
俞珩低头看著她满是求知慾的脸庞,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不由得莞尔:
“一念起处,便有三千大世界,你觉得它重,它便重如山岳;你觉得它轻,它便轻似飞霰,轻重之別,存乎一心而已。”
小姑娘听他又开始说这种绕圈圈的话,不满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声嘟囊道:
“不说就不说嘛—又在这里念经打哑谜俞珩正想再逗逗她,心念忽然微动,感知到两道沉稳的气息正朝著紫府驻地而来,步伐有序,气息凝练。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小姑娘摩的手掌,语气温和地说道:
“今日与公主论法,共悟佛理,甚是愉快。只可惜机缘暂尽,我还有些俗务需要处理,怕是不能再陪你多聊了。”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发间,神蚕落到上面,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小爪子勾著她的髮丝。
“你的神蚕已然寻回,快些带它回去吧,莫要让夏兄在別处久等,又要为你担忧了。”
夏一琳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轻轻將神蚕从发间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温软怀中。
小傢伙似乎也累了,乖乖窝在她掌心,不再闹腾。
小姑娘后退半步,对著俞珩行了一个標准优雅的宫廷礼节,屈膝、頜首,动作嫻雅端庄,与方才活泼好奇的模样判若两人,倒真有几分大夏皇女的仪態。
“那”一琳便不叨扰圣子哥哥处理事务了。”她声音清脆,“一琳告辞,下次若有机会,还想再听圣子哥哥讲佛法。”
说罢,她抱著神蚕,转身迈著轻快的步子向外走去,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如同一只翩跃的蝴蝶。
几乎在夏一琳的白衣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的剎那,两道沉稳气息便已抵达紫府驻地门前。
来人正是冰雪宫驻圣城的首席大师兄,与紫府附属宗门紫阳门主,两人並肩而立,联袂而来。
他们远远便望见静立在驻地大门前的俞珩,紫袍加身,气质温润却自带威严,身后太古凶魔肃立,紫气繚绕间更显不凡。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圣子竟会亲自在门前相迎。
他们立刻收敛神色,加快脚步走近,离著丈许远便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齐声道:
“岂敢劳烦圣子亲自相迎?这般礼遇,实在折煞我等!”
俞珩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
紫阳门主面堂泛赤红色,显然是常年修炼特殊功法所致,頜下鬍鬚梳理得整整齐齐;
冰雪宫的首席大师兄是个青年,面容俊朗,带著几分天生的桀驁不驯,其脖颈处生有一层细密短硬的白色绒毛,泛著淡淡的冰霜光泽。
他对著二人微微頜首,脸上露出一抹平和的笑容,语气沉稳,不失威仪:
“两位与我紫府素来世代交好,彼此亲近如一家,不必拘泥於这些虚礼。快请进,厅中已备下热茶,正好与两位一敘。”
说罢,俞珩侧身让开道路,做出引路的姿態。
两人连忙道谢,紧隨在俞珩身后,三人一同步入紫府驻地之內。
与此同时,摇光圣子几乎是在许长渊送达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以秘法传讯联繫了姜逸飞。
两人本就同在圣城,昨日听闻紫府圣子驾临,身边跟著异常眼熟的太古王族为仆时,內心震惊得无以復加。
此刻收到这方带著道韵的玉牌,虽仍有波澜,却已有了几分心理准备。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地选择在前往紫府驻地的必经之路碰面。
摇光圣子语气中带著一丝感慨,以神识传音道:
“真没想到,师兄明面上的身份竟是紫府圣子我早该想到的,似他这般深不可测的人物,怎会没有显赫的来歷作为依託?”
姜逸飞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眉头微,同样以神识回道:
“不,我总觉得——师兄他,恐怕並非真正的紫府圣子。”他抬眼望向远处紫府驻地的方向,目光中带著回忆,“我初次与师兄相遇时,他隱居於东荒南域的小镇,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度日,那时他的修为不过道宫。
当时他为了避开我一位族弟的追杀,甚至还需要迁回周旋,若他真是紫府圣子,手握圣地资源势力,何须如此狼狐?
至少那时———他还不是紫府圣子。”
摇光圣子闻言,脚步微顿,沉吟片刻后,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当时他並非没有实力,而是刻意遮掩了修为容貌,以凡俗之身歷练红尘。
毕竟,逸飞你也清楚,我们这一脉的传承需要隱秘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