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没细问过...不是,你们在怀疑些什么啊?难道你觉得我女儿是死徒?!”
“是或不是,当场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陈墨心指了指被周思护在身后的周筱筱,淡淡地说,“把她眼睛上的纱布摘了。”
周思紧张地护著周筱筱后退,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她刚动完手术没多久,医生说过的,绷带不能隨便乱拆!”
陈墨心缓缓说道:“人被侵蚀成死徒,最大的特点就是眼角处会出现荆棘状黑痕,想要验证你女儿有没有问题,直接看一眼是最好的方法。”
周筱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害怕地抓住周思的袖子,声音带著哭腔:“爸爸...这是怎么了..”
周思睁大眼睛,怒声质问道:“你们莫名奇妙干嘛怀疑她?死徒那种疯子,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你们觉得筱筱她有半点死徒的样子吗?”
陈墨心眯著眼说:“死徒的疯癲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在受极端情绪支配的同时,仍保留看完整的高等智力。”
“所以,如果他们出於某些目的,想在情绪层面偽装成普通人,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昨天晚上那场袭击太奇怪了,我们明明驾车开出去那么远,敌人却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能掌握我们值岗的情况,在夜晚通过挖掘隧道绕过哨点发起突袭。”
“情报泄露到这种地步,要说没內鬼,我是不信的。”
周思生气地说:“那也不能莫名奇妙怀疑筱筱啊!她全程都跟我在一起,什么都没做,更何况她身上连部手机都没有,怎么可能对外通风报信?”
陈墨心的目光变得森然:“如果是通过叫声呢?”
“叫声?”周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说靠嗓子叫?那她要叫得多大声,才能让几十上百里外的死徒听见?你觉得人类发得出那么大的声音吗?”
陈墨心看看周思怀中的周筱筱:“列徒严格意义上说不能当作普通人类看待,他们遭受侵蚀之后,身体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异变,完全可以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
周思没好气地说:“就算你说得都对,可如果她真能叫那么大声,我不应该是第一个听见的吗?”
说到这,他的手臂下意识收紧,把女儿护得更紧,仿佛隨时会被人从怀里夺走一般。
“从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和筱筱在一起,她甚至都没大声讲话,什么时候叫过?你凭什么怀疑她?”
陈墨心神情不变,只是默默注视著周思怀里的那个小小身影。
女孩缩在父亲怀里,纤细的手指紧紧抓著他的衣襟,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这一刻,陈墨心的自光变得更加锐利,重重说道:“周思,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接下来必须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
“虽然我也没见过这种特殊的个体,但如果一一她的叫声,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们能听见的呢?”
周思闻声愣住了,眉头深深皱起,他还在尝试理解这句话,陈墨心便继续说道:“人类可听到的声音频率范围,通常在20赫兹到20000赫兹之间。”
“超出这个区间的声音,无论多么响亮,我们都感知不到。”
话落,他伸出手,揉了揉身边狼月那对毛茸茸的狼耳。
“但巧了不是,我身边这个小傢伙,脑袋上的耳朵极其灵敏。她能听到的声音频率,远远超出常人范围。”
周思呆呆看向狼月,后者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冷冷警了他一眼,那双眼晴里闪烁著野兽般的光,耳朵在陈墨心手下微微颤了颤,像是在捕捉某些细微的动静。
“我刚才问过狼月,她说,昨夜大巴里有人不停叫叫叫,很吵,吵得她根本睡不著。”
“当时,我的同伴以为,是狼月的耳朵太过敏锐,听到了你给女儿唱儿歌的声音,所以没在意。”
“可现在,结合昨晚那场诡异的袭击来看,很可能不是这样,应该是我们这里的某个人,在用我们无法听见的声音,对外界发送信號,而这声音被狼月听到了。”
此言一出,车厢內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亚歷山大和雷烈的神情也是微微一变,目光对视,隱隱有了警觉。
周思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心跳几乎要衝破胸腔,就这么茫然无措搂著女儿,不知如何作答。
在这压抑至极的静默中,狼月喉间发出低吼,利齿微微显露,眼神锁定周筱筱,仿佛隨时都会扑上去。
陈墨心用手轻轻按在狼月头顶,压住了她的动作,淡淡说道:“当然了,也许你觉得,这些都是我的臆测。”
“我承认,確实是臆测,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理论上,也可能是死徒拥有高空侦察机,或是动用卫星侦测,这样也可以在我们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锁定我们。”
“但不管怎么说,昨晚狼月所说的奇怪叫声,我必须要验证。这种事情验证起来也非常简单,只要把周筱筱的眼睛纱布摘掉看看就知道了。”
“你干什么!別过来!”眼看陈墨心走来,周思脑海中一片混乱,作为父亲的本能让他下意识还想去保护身后的周筱筱。
但很快,狼月衝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以狼月的力量,周思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怎么可能得过,只能眼睁睁看著陈墨心向周筱筱走去。
“放开我!你们疯了吗!別碰她!筱筱!你別碰筱筱!”
周思撕心裂肺地喊著,拼命挣扎双手乱挥,可在狼月面前,这种抵抗徒然无力。
在周思的叫喊声中,陈墨心走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前。
周筱筱缩在角落,背贴著冰冷的车壁,她的身体不停颤抖,脆弱到了极点。
陈墨心看著她脸上的白色纱布,眼神深不见底,平静地问:“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突然间,周筱筱的身体停止颤抖,原本瑟缩战慄的姿態不见了,就像某种偽装悄然脱落。
隨之而来的,是一个极度不协调的变化。
那张小巧苍白的脸上,纤薄的嘴唇缓缓弯起,笑容很浅,却带著让人不寒而慄的狞弧度。
筱筱?”周思声音颤抖,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盯著女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周筱筱缓缓抬起手,搭在额前的纱布上,用力一扯。
“撕拉一—”布料撕裂的声音响彻车厢,纱布被扯掉,那双被遮掩已久的眼晴终於暴露在眾人面前。
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隱匿著冷厉的光,完全没有孩童的天真与清澈,而是锋锐、
狞,甚至带著邪意的笑意。
更骇人的是,在她眼角的皮肤上,布满了如荆棘般盘绕的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