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三人吃饱后,再次顺著砍树皮留下的標记,继续追寻。
这一次,只翻过两道山脊,在下方的谷地里,卫淮他们寻到了第三个窝棚。
只是,这一个窝棚,跟前两个不一样,那张用来避雨的塑料布还搭在窝棚上,山风吹拂下,没压紧的塑料布映著阳光一晃一晃的,发出哗啦的声响。
远远看到那个窝棚的时候,卫淮还以为找到人了。
结果,还没走到窝棚边,先远远地闻到一股子肉类腐烂的气味。
那气味从窝棚下方十多米的林木间传来。
三人小心地靠了过去,结果一看之下,面色不由变得严肃起来。
就在那林木间,躺著一具被野物啃噬过,残缺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户体,绿头苍蝇糊上一层,在三人捏著鼻子靠近的时候,嗡地一下,全飞起来。
三人连忙走到窝棚边,看到塑料布上留著一道道缺口,似是被什么抓挠过,整个窝棚甚至被直接掀翻大半。
“安巴,快看,木桿子上有抓痕·看这大小和形状,应该是熊霸,而且个头不小!”
孟川细细看过那些痕跡:“他们应该是在山里遭熊了。”
董启元也有了发现:“应该是熊,你看窝棚前的草地上,还散碎著一些蜂脾残渣“
该不会是他们在山里见到蜜蜂,掏蜂蜜回来吃,结果把熊给引来了吧!”
初步判断,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卫淮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跟著又跑回户体边,打量著那具尸体。
看不出面目,衣物更没法辨別,他不由骂了句:“妈的,到底是死是活啊!”
他转著看了两圈,最后用过猎刀砍下一段木棍,比量了一下户体的身体,又跟自己比了一下,发现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应该不是葛正宏,我记得葛正宏个子跟我差不多!”
他最终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窝棚里边,除了一些松针,別的什么都没有,东西是被带走的。
2
孟川在窝棚里边翻找一阵,退出来的时候,跟卫淮说了一句。
卫淮点点头:“在周边看看,到底有没有他们留下的標记。”
三人开始围绕著窝棚,转著圈地查看周边的树木有没有砍树皮留下的標记,也在观察周边有没有折断的树枝。
结果,砍树皮做的標记没找到,倒是在窝棚后边的山坡上,看到不少一个倒向的被折断的灌木枝条。
这是在排棍压山打拐子做的標记,说明他们三人在这里排棍压山。
而且,就在距离窝棚六十多米的缓坡上,还看到些土掩,那是抬棒槌留下的一个个没有回填的土坑。
周边一片林子里,大大小小的土掩有十数个,坑里边还散落著一些参籽,有的被太阳晒得干,有的已经稀烂,露出了里边的籽。
但哪怕將范围扩大到了两百米,依然没有找到任何路標。
“安巴,你说他们会不会是被熊霸追摔,慌不择路跑掉了,没来得及做標记?”
孟川询问。
卫淮还没说话,董启元先说了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不像,要是突然遭到熊霸追,
这窝棚里边的东西,不可能全都被带走,棒槌没留下,食物也没有,包括过夜用的褥子或是孢皮筒啥的,什么都没留下,倒像是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才走。
就即使当时来不及收拾,也可以等熊霸离开后再回来收拾。”
孟川摇头:“这样也说不通,他们要是等熊霸走了才回来收拾,不管出於什么原因,
总该把同伴的尸体给埋了吧,就这么扔在这里不管不顾,也说不过去呀。
再说,如果是正常离开,不会连砍树皮做標记都没做。”
卫淮则是说了句:“户体扔在这种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也不是不可能没別的办法,咱们再好好找找!”
他只能寄希望於可能留下的標记上,
至於气味,卫淮让过两条猎狗嗅闻过,却始终没有反应。
这也不难理解,这段时间,长白山那边,是下过几场雨的,虽然不大,但足以冲刷掩盖绝大多数的气息。
这边应该也下过。
只是,一整天折腾下来,除了看到那棵树,空心树干被砍开小半掏了蜂蜜的蜜蜂蜂巢还有蜜蜂进进出出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葛正宏他们到了这里,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再找不出任何可追寻的踪跡。
就这样,三人在周边山里,整整折腾了两天时间。
甚至早晚,还选著比较高的山峰,爬到顶端,去观望周边山林有没有燃烧柴火升腾起来的火烟,也在天黑后看看周边有没有火光。
无论是做饭烧水还是晚上驱蚊防野兽,篝火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能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山岭和入秋后变得五顏六色的林木,烟火气息一点没有。
没有办法,三人一商量,觉著找寻棒槌,晚上露宿的地方,必然少不了水源,於是,
又开始寻著有水源的山沟搜寻。
这一找,又是两天。
就在这天到了山林中到了一条自南向北大的河流,在河边左侧的山脊上,看到一顶帐篷,有个中年毛子,在河边垂钓。
这还是在山里遇到的第一个毛子。
卫淮停下脚步,將葛正宏的照片递给董启元。
不用说董启元也知道,这是让他去找人询问。
跟著卫淮他们过来,不就是为了能通过他跟毛子打探消息吗。
董启元接过照片,顺著山坡朝著下方的河滩边走去。
卫淮和孟川则是矮下身形,就藏在林子里静静地等著,也透过林木缝隙,看著下边的情况。
那个毛子很警觉,在听到林子里传来树木枝叶被碰触发出的哗啦声时,立刻將靠放在一旁河石上的双管猎枪给端了起来,瞄向董启元所在的方向。
只听得董启元张口说了几句卫淮听不懂的俄语,走到河滩上的时候,那个毛子看清楚来人后,將双管猎枪放了下来。
董启元不紧不慢地靠近,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折返回来。
卫淮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董启元看了眼重新回到河边钓鱼的毛子,说道:“我没有直接问,编了个藉口,跟他说,照片上的埃文基人,打死了我的猎狗,我正在找他,问他有没有看到——“”
卫淮有些莫名:“等等——啥埃文基人?”
董启元反问:“你不是鄂伦春人吗,你不知道?”
“我没听过啊!”
“是这样的,在毛子这边,也有鄂伦春人,他们就被叫做埃文基人。他们自己也这样称呼自己,其实和咱们那边的鄂伦春人是同根同源的,
原本大兴安岭、小兴安岭、外兴安岭和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一片被称做內兴安岭,也叫老爷岭的地方,以前都是鄂伦春人、达斡尔、鄂温克游牧的地方。
只是,毛子趁乱巧取豪夺,將这些原本属於咱们的地界给占了去,以黑龙江、乌苏里江为界,两边的鄂伦春人没办法往来了,也就被分开,断了联繫。
两边的鄂伦春人,在语言和风俗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別。
只是,在帽子这边的鄂伦春人还是把驯鹿作为骑行和运送货物的工具,而在咱们那边,是用矮马。
不用那么紧张,事实上,就即使你们俩也跟看出去,他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当你们是这边的埃文基人。”
“哦,原来是这样——这些事儿,没听葛大爷说过。”
“我们这边的人知道得不多,我也是到外兴安岭溜达的时候,听那边的朋友说的。”
“那有没有葛正宏的消息?”
“没有,这人也是今天閒著没事儿,才到这里来钓鱼的,咱们再往北走,是一个叫红亚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