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淮隨手递来那么多钱,卫永和哪里肯接,还是被卫淮强塞到口袋里的:“大伯,你就安心收下吧,这些年,我在外边过得还不错,这点钱对我来说,真算不了什么!”
事实上,卫淮发现自己面对看自己这大伯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当这钱是我给这孩子的,再过上两三年,她也该读书了,给他读书用吧。
不过,话说在前头,我不管你怎么用这笔钱,可不能让它落在大伯母的手里,接下来,孩子就交给你守著了,跟我一起来的大爷,还在二爷家里边,我得回去照管一些,不能將他一个人落在哪里,咱们改天碰头再说!”
在卫淮走出病房门的时候,卫永和追问了一句:“你大概准备在这里呆多少天?”
“见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没多少遗憾了。后天吧,我后天就走。
今天到我父母坟头去看了下,已经被牲口弄得不像样了,我明天打算去將两座坟好好打理一些。本来这次最主要就是衝著祭拜双亲来的!”
“好,明天等我回村了,再来找你!”
卫永和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这么看看卫淮和卫久和两人离开。
出了卫生所,卫久和问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回去得那么急,不在这里多待几天!”
“多呆也没多少意义,我来就两件事,一是祭拜双亲,再有就是见见你和大伯,至於別的人,我就挺无所谓了,再说了,家里的事情不少,我得回去照管著!”
卫淮摇摇头,他从带著的包里,也取了两千块钱出来,想要送给卫久和,却被他拒绝了:“我要你这钱干啥,我如今也算是吃喝不愁了,条件比大哥好好多了。”
对此,卫淮表示怀疑:“我咋没看出来!”
“要是你都一下子看出来了,那还得了!”
卫永和笑道:“怎么,看著我是一个卖箩筐的,就觉得我没钱?实话跟你说了吧,买箩筐只是我一点小小的收入,我收入的大头,不在这事情上。
只是现在的房子还能住,懒得去摆弄,不然,只要我愿意,隨时可以在村里起一座最好的砖房,弄个两三层都不成问题,还绰绰有余。”
虽是长辈,却也是小时候的玩伴,卫淮说话就比较隨意:“二爷,我发现,十年不见,你吹牛的能耐见长啊!”
“真不是吹—我前几年咱们这边,认识了一个数一数二的袍哥,被他看中了,这几年其实一直在跟著他混,我也加入袍哥会了!”
卫久和这么一说,卫淮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身为蜀地之人,他对袍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是蜀地的一种文化,蜀地不少方言,
其实就源於袍哥的一些黑话,它也是蜀地的一种势力组织。
这些人里边,混得好的,確实来钱比较容易。
只是早几年因为大势原因,隱匿起来了,没想到,改革开放后,又开始冒头。
卫久和相当於告诉卫淮,他认了大哥,而且,还比较被器重,只是,不想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在村里还是选择低调。
“你要是不信的话,改天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生怕卫淮还不相信,卫久和想要用事情证明。
“那就不必要了!”
卫淮摇摇头:“二爷,不管咋样,始终不是正经门道,你还是別沾染的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就不正经了?能赚钱最正经!”
卫久和显然不听劝,但还是说道:“放心,袍哥有袍哥的规矩,我也不是那种隨便瞎搞的人,有分寸!”
“你有分寸就行!”
卫淮当然也知道些袍哥的规矩,也相信卫久和的人品。
就这么一路听卫久和说著他当袍哥的那些事儿,不知不觉中,再次回到村子。
屋子里,老葛还在火炉边坐著,简单说了下情况后,时间已经晚了,两人洗了脚,被卫久和安排在楼上住下。
第二天早上,在卫久和这里吃了早饭,卫淮找他借了锄头工具,带著去了双亲坟头,
在卫久和的帮忙下,了整整一早上的时间,重新將两座坟头堆垒起来,又烧了些值钱香烛啥的祭拜一番,算是了了一件心头的事儿。
回到村里的时候,卫久和见饭还没做熟,乾脆领著卫淮到村里溜达一圈,一路上大呼小叫:“都给我听好了,卫淮父母的坟头,谁特么要是敢放牲口去瞎搞,別被老子知道了,要是让老子看到或是听到,別怪老子找上门—.“
卫淮听他这般咋呼,被下了一跳,赶忙將他拉住:“二爷,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別瞎搞,我可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被关进去!”
“怕什么?在这村里,还没有人敢动我。再说了,蜀地跟別的地方不一样,这边的打击力度要松一些,上边的一把手,可是从咱们蜀地出去的人啊!”
卫久和说完,在村子里边叫得越发猖獗,骂骂咧咧的。
卫淮咧了咧嘴,只能听之任之。
打心底里,他也不希望自家双亲的坟莹再被人放牲口祸祸,能嚇住是最好的。
而看村民的情况,也没什么敢上前搭话,应该问题不大。
就在卫淮和卫久和两人经过村里的那棵卫淮搭了窝棚的大柿子树的时候,看到队支书姜泽鹏正將自家的黄牛拦在柿子树下,扯了一捆苞穀草餵著。
看到卫淮,姜泽鹏原本打算躲避的,但就眼下的情形,他避无所避,只能迎著批头衝著卫淮笑笑:“我当是谁呢,卫淮啊,你这些年干啥去了,咋这个时候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在外面混得不错!”
看到姜泽鹏的时候,卫淮心底的一股子怒气就涌了上来,但想了想,生產队长孟奎松已经死了,拿他没什么办法,但剩下的还有队支书姜泽鹏和公社社长崔海伦两人要处理,
他压下怒火,赔笑道:“混得还行,回来就是想要祭拜一下父母,另外就是想要拿回一些自己的东西。”
“啥东西?”卫久和好奇地问。
卫淮也不避讳,也想要专门说给姜泽鹏听听:“我家传的哪个黄金的十八罗汉帽啊,
二爷,小时候我不是让你看过吗?”
“哦—想起来,我还以为那些年已经被人搜走了,你以前一直说不知道,现在听你这意思,东西被你藏起来了?”
“不藏不行啊,那是我最后的念想,肯定得好好收著。”
“也对,帽子上那些纯金的罗汉,份量可不轻,换成是现在,能值得不少钱!我听康浩明说,现在黄金的收购价格是六十块钱一克了,那罗汉帽上的黄金,少说有半斤!”
“那有那么多,顶多有二三两。”
“怎么可能,那些罗汉,可都是纯金实心的,还有其它配饰,绝对有半斤。”
“你说有就有!”
“下午要不我就陪你去拿回来!”
“二爷,不用麻烦了,我明天早上和葛大爷去看看就行,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拿到了我们立马就走—”
姜泽鹏在这时候插了句嘴:“明天早上就走?难得回来一趟,也不多待几天?”
卫淮笑著拒绝:“不了,想办的事情办完,我还得赶著回去,家里边的事情也不少,
不能耽搁了。”
“那晚上到家里来坐!”
“晚上再说吧!”
一个邀请的敷衍,一个也回答得敷衍。
卫久和顺便说道:“支书啊,啥时候开会,说说卫淮父母坟头的事情,我可提前打招呼了,要是有人再放牲口去瞎搞,被我看到了,我可不跟他们客气!”
“行啊,开会的时候,我提一嘴!”
“那就麻烦支书了!”
“不麻烦不麻烦!”
卫淮没有再跟姜泽鹏多说,就此错身让开,各走各的。
直到走出老远,卫久和忽然出声问道:“小淮,你跟这种人费那么多话干什么?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父母给推上台,给生生折磨死掉。”
“我当然没忘!”
卫淮嘆了口气:“一辈子都忘不了。”
“要不,我找个机会,我帮你把他给处理了?”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老是纠结这种事情,没多大意思。”
卫淮不想卫久和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只想亲手解决。
之所以当著姜泽鹏说这话,是卫淮投出的一个饵料,能不能上鉤,还得看这饵料的效果,要是不行,那就再换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