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下雪后,肉类容易保存,野味不够,家畜来凑。
何况,冰箱、冰柜,在馆子里,早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等到下霜的时候,沼泽、河流还没有封冻,卫淮並没有急著去双河农场,而是叫上孟川,前往狗子沟那片已经数个月不曾有人惊扰过的地方扎下,每天带著弓箭、猎枪,开始了一年冬季狩猎。
家里只剩下老葛和草儿。
或许是吃过悬羊肉,时不时整点悬羊血泡酒的缘故,老葛一改往年越渐萎靡的老相,脸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他每天在家自己做点早饭吃过,给鸡撒了食,餵了猪,然后就提著双管猎,
架看金雕,在村子周边的山里溜达。
往阿木尔河上游走五六里的山沟里,他在山沟里,设下不少套子阵,隔三差五去溜一趟套子,別的时候,就在河边谷地里套一下跳猫、野鸡、孢子啥的。
只是等到草儿放学回来的时候,回去做做饭。
如今的草儿,十三岁了,已经非常懂事儿,照顾好自己,完全没问题。
这也是卫淮让张晓兰进城打理馆子,还放心留著老葛和草儿在家里的原因。
两人进了山,前面十多天,平平无奇,这是打灰狗子最好的时节,自然也是每天收穫灰狗子最多的时候。
兴安林场的建设正在进行中,伐木从场部周边开始,运材线还没来得及修进深山里。
可以说,狗子沟周边,还能算得上是一片净土。
人参採挖结束后,卫淮等人全都撤出山外,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没人干扰,这地方的野物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像以前对野鸡、跳猫之类的动物视而不见,如今,这些东西能在自家馆子里变成钱,这些小动物也就成了卫淮关照的对象。
还没下雪,只是早晚下霜,白天天晴,所以,这些肉带回对子房,卫淮和孟川不得不每天打理出来,用火给薰上,进行腊制或晒成肉乾保存著,忙的事情一多,也就变得辛苦起来。
本想著在对子房里休息两天,缓一缓再进山,谁知道,就在这天傍晚,回起了北风,临近天黑的时候,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听到外面林子里的落雪声,卫淮打开对子房的小木门钻出去看了看:“应该下不大,只是一场小清雪!”
孟川也跟著出来看看:“看来,老天都不让咱们休息。”
卫淮当然知道孟川话里的意思,一下雪,野物就容易在地上留下脚印,尤其是黑瞎子之类,那可是大货,开始忙著找仓子冬眠了。
雪,总是能让跑山人兴奋,尤其是头场雪,只要进了山,哪怕再笨的人,也总能看到些野物留下的脚印,是一年冬季狩猎,真正的开始。
孟川跟著又问了一句:“咱们往哪里去?”
卫淮想了想:“要不,咱们去野猪沟?”
野猪沟,就是前两年,卫淮他们发现野猪王领著上百野猪的山沟。
那片山沟,有成片的柞树、榛子树,野猪群、孢子群啥的,冬天就喜欢待在那种食物充沛的地方。
而往往有野猪群、狗子群、马鹿之类的野物,也经常会有其它更凶猛的野兽跟著。
卫淮心里惦记著的,不仅有各种小动物,还希望能找到豹子、老虎崽子之类的动物,它们喜欢跟著野猪群、狗子、马鹿之类的动物祸祸。
当然,其它的小动物也喜欢那样不缺吃的地儿。
第二天一早,卫淮孟川天刚蒙蒙亮,就已经吃过早饭,准备了一天所需的乾粮和酒水背猎囊里,马匹也已经餵好,骑上马,匆匆朝野猪沟赶去。
超过百斤的野猪不想打,但那些当年生的三四十斤的小野猪,绝对算得上是好肉,自然也是猎取对象。
昨晚的雪下得確实不大,只有三四公分那么厚一层。
看天气的情况,估计临近中午就会晴起来,换句话说,等到了傍晚,这些雪估计就得化掉,得爭取时间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弄到大货。
两人一路朝著野猪沟急赶,又不忘扫视著地上浅雪上留下的脚印。
还真別说,不到半小时时间,卫淮就看到雪地上留下的山牲脚印了,那印记,两人一看就知道是老虎崽子,而且,刚过去不久。
这意味著,今年开门红。
在雪地上,除了老虎崽子的脚印,还有跳猫子的脚印。
老虎崽子几乎就是在雪地上,踩著跳猫子的脚印往林子里延伸的。
这玩意性情狡诈、谨慎,在容易留下脚印的雪地上,追踪猎物的时候,它们会踩著猎物的脚印追踪,甚至会预判猎物的行进方向,提前赶超到前面进行蹲守。
两人当即转向,也不去野猪沟了,顺著老虎崽子留下的脚印就跟了下去,一个多小时后,黑炭和馒头相继出声。
卫淮毫不迟疑地衝著两条猎狗发出指令:“吼——”
在两条猎狗衝出去的时候,他和孟川也立马驱赶著膀下的马匹,隨著猎狗一路狂追。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猎捕老虎崽子,想要靠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往往人还没发现它,它就已经开溜了。
徒步跟隨靠近进行猎杀,是件非常困难且浪费时间的事情。
有马有猎狗的情况下,放心攀就完了。
若是没有马,追上去的猎狗容易在老虎崽子爪子下吃亏,但有人骑著马跟在后边,那么大的动静,老虎崽子只有逃跑一途。
何况,现在不仅有馒头黑炭,还有孟川养的那两只猎狗。
四只猎狗驱赶一只老虎崽子,吃亏的,可不一定是猎狗。
果不其然,两人骑著马追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听到前方不远处,几条猎狗的声音停了下来,发出冲天狂吠。
卫淮和孟川赶到的时候,看到那只个头不小的老虎崽子,已经被得蹲一棵落叶松的树梢上去了,低头看著下边狂吠的猎狗。
看到卫淮和孟川靠近,它在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试图再次逃跑。
可这哪里还跑得了,只要跳到另外一棵树上,还不待它下树,树根脚就被四条猎狗围住。
折腾了五六棵树,那老虎崽子不跑了,爬到更高的树梢上站著朝下观望,被卫淮端起枪,稍微比量,扣动扳机,打落下来。
骑著马,隨著猎狗追紫貂、老虎崽子之类,那是鄂伦春人的基本操作了。
只是,当两人將老虎崽子捡拾起来,捆在马背上,又再次拐向野猪沟的时候,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忽然听到前方的林子里,哗啦哗啦一阵乱响,像是一阵汹涌的潮水。
这不是简单一两只动物能弄出来的动静,是数十只,甚至更多,惊得四条猎狗都止住了狂吠,变成了有些惊恐的鸣鸣哼叫。
听到这动静,卫淮和孟川相视一眼,一时到了什么,赶紧上马,骑著掉头就往侧面跑。
从动静来看,来的应该是野猪群。
而且这数量,很可能是野猪王领著的。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惊动,才会出现这样的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