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回屋拿了两百块钱,叫上陆勇,前往周立成家里,拍响了院门。
连叫了好几声,才听到周立成懒洋洋的问话:“谁啊?”
“周叔,是我,卫淮,找你有点事儿!”
“等一下!”
等了大约两分多钟,才见周立成披著衣服,著布鞋,打著手电出来:“啥事儿啊?
“是这样的,这几天你也知道,我们在刨人参了,今天来了买主,想要借队上的磅秤用一下。”
卫淮说著,就將兜里准备的两百块钱拿出来,塞到周立成手里:“你帮帮忙!”
队上以前每年种粮食、捕鱼,都经常需要称重,也是准备有磅秤的,只是土地到户后,就没怎么用了,一直閒置著。
周立成看看手里的钱,不动声色地隨手揣裤兜里:“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咋那么见外你等著,我去给你拿仓库钥匙,自己去拿,用完了送回去,把钥匙给我就行!”
“谢谢周叔!”
卫淮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暗笑:你要不见外,收钱会那么利索,都没句推辞。
周立成回屋拿来钥匙,卫淮接过后,叫上陆勇前往仓库。
如今不再吃大锅饭,各家忙各家的,摆放杂物和粮食的仓房,也是閒置状態,多长时间不会打开一次,只是偶尔需要开会的时候,会召集各家各户到仓库里说一说。
两人很快將磅秤抬到院里,卫淮又去將帮忙从山里往外运人参的几个大老爷们叫来帮忙装筐称重,几个老板则是在边上打手电看著,也是在顺便查看那些人参的质量。
在他们忙活的时候,卫淮则是去了外屋地,准备好好做点饭菜招待一下。
新鲜的蘑菇,家里腊著的灰狗子肉和野味儿、笨鸡啥的,卫淮都给招呼上,趁著在燉煮的时候,他也抽空出来帮帮忙。
事情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总算是將那些人参过磅,都装上车子。
他的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招呼著一帮子人进屋,上炕好好吃了一顿,人参虎骨鹿茸酒也招呼上。
看到卫淮酒缸里泡著的好东西,尤其是看到里边的四匹叶、五匹叶棒槌,几个老板都来了兴趣。
“这是野山参?”
“是野山参,都是从长白山、完达山那边採回来的。”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在你们这边,国营店或是收购站,卖几百,千把块或是两千来块的东西,要是到了我们那边,碰到识货的老板,那就是几千上万的东西,尤其是到了香江那边,捨得给价的大老板更多,给个几万块都正常。
品相好,年份高的老山参,是越来越少了。你这里还有没有存著的大货?”
听到这话的时候,卫淮、陆勇、徐少华和根本就没机会睡下也睡不著的老葛,都忍不住互视一眼,都清楚,那些抬来的棒槌,存对了。
既然问有没有存货,那肯定是动了想买的心思,卫淮本想一口回绝,但又觉得那样不太好:“有是有,但我这里只有一个五匹叶的。
我们几个放山抬来的棒槌,一般在回来的时候,就送到收购站卖了,好分钱嘛。
至於那个五匹叶,也就是觉得品相好,专门留下来,等待有缘人啊。”
“那就对了,我就是有缘人————快取来看看,我要是相中了,可得卖我!”
之前有一句没一句地閒聊,彼此间已经相互做了解说,说自己有缘的老板姓朱,很小的时候就收鸡毛做鸡毛掸子了,如今张罗著一个联营製衣工厂,一年营收能达上千万。
不止是卫淮,在场的一帮子人,都被惊住。
这样的收入,实在嚇人,甚至有个村民有些胆怯地问:“一千万,怕是得用车子拉吧?”
弓来几个浙江老板哈哈大笑,告诉他不用那么费劲,存银行就行。
卫淮也是心惊不已,他的第一感触就是:自己拼死拼活辛苦一年,搞个八万十万,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不得了了,没想到,在这些浙商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哈尔滨城里遇到的同乡萧飞,別看背著个大包,倒卖的只是些电子手錶、玩具之类的东西,但依然一年有不少收入。
他还想起今年曾在报纸上看到的红极一时的傻子瓜子创始人,九岁就从小商小贩做起,如今是有了上百工人的大厂,卖个瓜子都能赚大钱·—
但一想起去年报纸上的“温州八大王”被拿下的事情,卫淮文小心地压下自己有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有钱人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只要钱到位,啥都好说!”
卫淮朝著朱老板端起酒碗:“要看,也得吃饱喝足再看!”
一帮子人边吃边嶗,尤其是卫淮,抓住机会向几个老板询问外边的情况,他才明白,
改革开放短短几年的时间,外面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早已经不是偏安一隅的他想像中的那样。
一眾人吃饱喝足,卫淮这才进屋,將自己存在罐子里的五匹叶棒槌,挑了个最小的出来,重点是品相极好。
那些棒槌,他不在家的时候,老葛会隔一段时间换一次生石灰,然后用黄油纸包裹封存,这三四年下来,並没有出现霉烂或虫蛀等问题。
几个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藉机让卫淮好好把棒槌的甄別、品相的好坏都说了一遍。
朱老板得知卫淮拿出来的,是一个品相很好的五匹叶后,当即开口询问:“这棒槌,
两万块,转给我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就这一根棒槌,在这年头绝对是天价了,卫淮不带犹豫地点头。
原本拿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售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