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让卫淮一下子愣住。
详细听张晓兰说了事情经过，卫淮只觉得挺无奈，却也已经没什么好说。
大概唯一觉得庆幸的是，张茂秀还算深明大义，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不然卫淮该头疼了。
等到晚点的时候，他估摸著下地干活的张茂秀应该回来了，提著从城里带回来的一些糕点、果，领著草儿专门去探望一下。
到了张茂秀家门口，卫淮看到院子里放学回来的李卫华在用斧头卖力地劈柴。
小小的身板，大大的斧头，如此不协调，却又不得不结合起来，总是让人有些心酸的感觉。
看到卫淮到了院门口，李卫华回头看了一眼，忙看放下斧头，跑过来开门：“卫叔！”
卫淮从他脸上再看不出丝毫的调皮捣蛋，他伸手拍拍李卫华小小的肩膀：“你妈妈在家吗？”
“妈妈在外屋地忙著做饭———叔，到家里坐！””
李卫华说著，衝著外屋地喊了一声：“妈，卫叔来了！”
隨著他的喊声，张茂秀从外屋地探出头来，隨后就迎了过来，勉强笑笑：“大兄弟回来了快到屋里坐。”“
卫淮將带来的果塞到李卫华手里，这才歉意地看著张茂秀：“嫂子，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终究是卫淮领著进山种人参的人，李建明的死，哪怕跟卫淮没关係，是他们自己的过失，却也有脱不开的关係。
“大兄弟，不怪你—这些年，他被黑瞎子伤了不是一次两次，早之前我就跟弟妹说过了，这是他的劫，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喜欢干些出头的事儿，你说他不会割蜂蜜就別割，也就不会被蜜蜂蛰得都没了人样，不馋蜂蜜，也不会招来黑瞎子真怪不上任何人，我早就知道了，只要进了山，千防万防，也总有防不住的事情发生·—.”
说著说著，张茂秀的眼泪又骨碌碌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卫淮最见不得这种眼泪，只能把头扭向一旁，最后嘆了口气：“嫂子，事情已经出了，也没办法挽回，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的初衷，是想领著李哥一起赚钱，把日子都给过得红火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两沓大团结塞到张茂秀口袋里：“这两千块钱你收著，以后家里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大兄弟，这可使不得！”
张茂秀忙著將那两沓钱还回来：“弟妹之前已经给我送过来一千块了，咋还能要你的。这些年，一直是你们在照顾著我们家，我心里已经很感激了。
建明之前一直说，大兄弟能处，为人仗义，以后要当亲兄弟一样对待，让我在家的时候，能帮忙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你是他最信得过也最亲近的人我想，就即使建明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同意我收这钱的，你赶紧拿回去，我本就该一分不收的。”
“嫂子，你就收著吧，你要是不收著，我心里反而不踏实！”
卫淮將她的手又推了回去：“种参田的事儿，我们几个当初是按了手印的，等著这批人参换成钱了，李哥的那一份，我到时候也会送来。
现在是这种情况，孩子又还小，以后用得著钱的地方很多，这个家以后就得你一个人扛著，会非常辛苦，你就收下吧，我也好心安咱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就当是我的心意！”
为了避免纠缠，卫淮转身就出了院子，到院门口的时候，他才回头看著李卫华：“好好读书，有事儿，记得来找叔叔。还有啊，记得听话，你妈妈每天会有很多事情要忙，別给她添乱。”
“知道了叔！”李卫华重重地点点头。
“我走了有空过来串门！”
卫淮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四五步，他看到孟川也过来了，显然，他也从艾和音口中知道李建明的事情了。
孟川到了院子边，也是直来直去，掏出一千块钱塞到张茂秀手里，只说了一句：“收著！”转身快步追上卫淮。
只留下张茂秀愣愣地站在院门口，看看手中的钱，又看看一起离开的卫淮和孟川，最后搂著李卫华的肩膀，返回屋子，边走边跟他说了一句话：“孩子，每个人心里边都有桿秤，你只要记住，你卫叔是真心对我们好的，別去管村里人怎么说！”
“妈，我记住了！”
李卫华认真地说。
这年头，別说是因为这种意外出了人命，就是因为过失，也顶多赔偿个几百块。
卫淮之所以又送来那么些钱，图的就是个心安，毕竟，李建明是自己来到黄岭，最拥护自已的一个人，人虽没了，情义还在。
这天晚上，卫淮和孟川凑一起，喝了不少酒，却又相对两沉默，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