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走出对子房,在门口的木墩子上坐下来,总算是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但这丁点舒適持续的时间並不久,浑身难耐的热痒一阵更比一阵强,似乎连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碍事儿,他乾脆又脱了下来,扔到对子房的炕上,只穿了条裤。
也在这时,他用眯成一条缝的眼晴看著自己的那双大腿,已经肿得跟腰杆一样粗,就连走个路,都相互摩擦得厉害,还有那根饱受折磨的命根子,更是一言难尽。
然后,他止不住地在身上抓挠起来。
事情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越抓挠越痒,越痒越想抓挠。
虎子和方永华忙看做饭的时候,也在看看李建明,只觉得他整个人,像是一个放了酵母的麵团,在迅速地膨胀,似乎只是短短几个呼吸不看,再看的时候,已经又膨胀了一圈一样。
“李哥的情况很严重啊!”
虎子看得一阵担心:“我咋觉得,比山里的马蜂蛰上十多下还要严重,这肿得也太厉害了,像是个不断往里吹气的气球,这是要炸开?”
万永华也是一脸严肃:“咱们得弄点药给他解毒!”
生活在北境,两人都是没少往山里跑的人,不说山里有马蜂窝,就连看似最太平的草甸子,那些塔头之间也往往藏著马蜂窝,被这些毒蜂蛰到,是山里人每年都有听闻的事情。
看著似乎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李建明,两人不由想到一些被毒蜂蛰死的情况。
这要是出了人命咋办?
“是得赶紧找点药给他治治用什么药?”
虎子心里多少有些乱了方寸。
“他这种情况,又热又痒,蜂毒太重,咱们只能给他找些清热解毒的——婆婆丁、紫地丁!”
万永华略微想了下:“弄回来,一部分捣烂给他敷上,一部分熬水给他喝,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作用,但要是不弄,就这么看著也不是事儿!”
虎子翻出手电筒:“万哥,你看著他,我去找!”
他起身钻出对子房,朝看河沟边走去。
无论是婆婆丁还是紫地丁,都是山里非常常见的药材,倒是不难寻到。
而在门口坐看的李建明,此时身上除了热和痒,又有了新的变化,那就是皮肤表层,
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红疙瘩,这些疙瘩在进一步扩散,渐渐有连成片的趋势,指头一按由红转白,一鬆开立刻变红。
夏日的旁边,是蚊虫最多的时候,明明有不少蚊虫围著他叮咬,他也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自己像是心里边有一把火越烧越旺,心跳在不断地加快,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这是极其难受的感觉。
他只想著,要是能清凉些就好了。
很快,李建明就想到了对子房前面小坡下的小河,他费劲地站了起来,朝著小河边走下去,摇摇晃晃的。
“干啥?”
万永华看到李建明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
李建明费劲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巴里鸣哩哇啦地说著什么,万永华完全听不懂。
原因无它,李建明整个脑袋都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嘴巴肿得更严重,张口发声都不听使唤。
万永华不敢大意,连忙从对子房跟出来,见李建明一直顺著山坡下到小河边,先是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冰冷的河水。
那冰凉让他觉得舒服,当即毫不犹豫地窜进河里。
河水不深,只到腰杆的位置。
他不断地往身上洒著冷水,但觉得这样不够,乾脆整个人蹲了下去,连脑袋都埋入水里。
看到这一幕,万永华生怕他下去后就爬不上来,只得在河边守著,大约过了半分钟的样子,河里哗啦水响,李建明探出头来:“还是在这河里舒坦!”
很快,他又再次將自己埋入河里。
河水的冰冷,让他有种沁入心脾的舒爽,下去后就不再想上来。
万永华也看出来,在那冰凉的作用下,李建明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不用太过担心他把自己淹死在河里。
对子房里还煮著饭呢,他赶忙回去看看,又出来打著手电看一眼泡在河水里的李建明约莫等了二十多分钟,虎子匆匆返回,带看一些採挖回来的婆婆丁和紫地丁。
他蹲在火边简单地清洗后,回了对子房,一部分按照万永华所说,找了个大碗,用个木棒槌给用劲碾得稀烂,另一部分则是被万永华用个口缸,往里面添加了些水,在土灶上熬煮著。
等到药材处理得差不多,两人合力帮著李建明从河里爬出来,喝过药,又用碾稀烂的药渣在他身上涂抹。
但只要一离开河水,李建明就热痒得受不了,很快又选择下河泡著,涂在身上的药自然没了多大的作用。
只希望他吃下去的那些药水,能多少有点效果。
虎子和万永华两人,也没多少心思摆弄饭菜,饭煮下来以后,只是用酸菜煮了些土豆片,简单填饱肚子。
剩下的时间,就只能是轮换著看守连吃饭都没有丝毫胃口的李建明。
一晚上的时间,李建明就没有一个安分的时候,在水里泡一阵,出来待一会,很快又得下水,更別提睡觉了。
这一折腾,就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情况似乎终於有了缓解,李建明回到对子房里的炕上躺下,终於呼呼地睡著了。
虎子和方永华也被折腾得都没了到参由干活的心情,只能选择和李建明一样休息。
看著熟睡的李建明,两人相视一眼,都苦笑起来。
“为了一口蜂蜜,被折腾成这样,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我以后绝对不碰蜜蜂!”
李建明状態好转,两人都不由鬆了口气。
但他们却不知道,更要命的事情接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