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山人都知道,越老的棒槌,生存的环境越好,光照合適,水份適宜,更主要的是很僻静,是少有人类活动的地儿,这样的地方,適合棒槌生长,同样也更適合一些野生动物生存。
也正是因此,年头老的棒槌旁,就可能出现各种毒性很大的毒蛇、毒虫,经常会有放山人採到大棒槌的时候,被毒蛇、毒虫咬伤,因此丧命的,也屡有听闻。
这多少就有点冤枉棒槌鸟的意思,但人们是跟著棒槌鸟找到棒槌的,结果被毒虫毒蛇害命,变成了棒槌鸟催命。
对此,卫淮其实抱看一种质疑的態度。
就像山里有人跟著鹿寻棒槌、跟蛇寻参一样,在他看来,都是碰运气的做法,只是恰巧在看到有鹿有毒蛇的地方,找到了棒槌,自然而然將没什么关联的东西联繫在了一起。
山里会吃参籽的野物恐怕不止一种。
但听到棒槌鸟的叫声,倒也不失为一种振奋人心的事情,所以,听到徐少华高兴地说:“有棒槌鸟叫,肯定能在对面的山坡寻到棒槌!”卫淮也只是淡淡的笑笑。
这个时候,棒槌刚生出蕾,蕾都还没有完全展开,哪来的参籽?
既然棒槌鸟是吃参籽的,没有参籽的时候,听到叫唤,还准吗?
不过,难得听到棒槌鸟的叫声,卫淮倒是真想看看棒槌鸟长啥样,於是问道:“陆叔,棒槌鸟长啥样啊?”
“长—..”
陆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灰色的,比麻雀稍大,黑嘴壳—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面林子里就有,待会儿到了,看看能不能看著。”
这说得太简单,卫淮脑海里也构建不出具体的形象,也只能是笑笑。
却听徐少华说道:“我那两年跟著陆叔在山里放山的时候,听一个老山狗子说,山参之所以至今延续不断,有不少棒槌鸟的功劳。
参籽只有被它吃进肚里,再排除体外,掉到地上才能长出棒槌。
也就是根据这一个发现,参农发展园参时,也要把参籽进行发酵,就是我们在种之前所作的那道手续,叫发籽子。
只有经过这样处理的参籽,才能短时间內发芽,不然,往往要经过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发芽。在山里边,几千颗参籽,能有那么几十颗成功发芽就算不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卫淮能確定一件事情,若是红榔头市放山,听到棒槌鸟的叫声,倒是应该在有棒槌鸟的地方好好搜一搜,寻到棒槌的可能性应该会大一些。
听到卫淮想看棒槌鸟,陆勇也就专门领头朝著对面山坡的林子里找过去。
能听到清晰的叫声,离得自然不会太远。
到了林子里,果然惊出两只灰色的小鸟。
卫淮看了看,发现这玩意儿,確实没什么奇特,普普通通的样子,大概也就只能如陆勇那般描述,跟美丽不沾边。
不过,卫淮还是把它们给记住了。
看过棒槌鸟以后,几人又退到坡脚的位置,抽根烟,短暂的休息后,就在一棵老树根脚,用三块石头搭了山深庙,简单祭拜后,陆勇不大不小地了一嗓子:“开山嘍,拿大货!”
然后各自拿出老牛干点上,就別在帽子上,开始两两相距三米位置,由陆勇当头棍卫淮当边棍,孟川、徐少华居中,顺著山坡,往横里拉趟子压山。
四人都不再说话,眼睛盯著快当棍按压下的草叶缝隙,展开地毯式的搜索,齐头並进,每走几步,顺手摺断根枝叶打拐子。
阳光下树影婆娑,山林只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和快当棍拨弄草叶的哗啦声,零散有几声虫鸣、鸟叫。
最欢快的,莫过於在几人之间跑来窜去的两条猎狗,只有它们偶尔停下脚步,发出鸣呜声的时候,几人才会张望一眼。
每每猎狗出声,要么有野物出没,要么是发现了潜藏的蛇虫,需要小心提防著。
但隨著时间的推移,林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沉闷,就连卫淮,都隱隱觉得有些焦虑了。
一转眼进山大半个月,还连一棵像样的棒槌都没找到,他都开始怀疑这次进山是不是有些不应该。
一直到了中午,已经將这片山坡搜了大半,依然没有发现棒槌的踪影,陆勇敲响快当棍,几人凑在一起吃点早上准备的大饼,喝水抽菸。
“我看这片山坡,可能性不大,趁著时间早,咱们往东边那片去找找?”
陆勇看向卫淮,商量道。
卫淮抬头看看上边阔叶林木变得有些稀疏的山坡,也觉得没啥指望,点头道:“行!”
前后休息了十多分钟,四人再次起身,排著棍,朝著东边另一片山坡搜寻过去。走到两山相接处的口时,黑炭馒头忽然停下,朝著背面向阳山坡下方发出鸣鸣的凶声。
几人默契地停下脚步细听,隱约能听到山坳另一边有林木被猛烈摇晃的哗啦声传来,
伴隨著“吩吩”的叫声。
“是黑瞎子!”
孟川看著卫淮小声说了一句。
卫淮点头:“嗯吶!”
徐少华忙著將背在背后的双管猎摘下来:“黑瞎子值钱啊!”
这话一说,几人都明白是啥意思。
卫淮略微想了想:“去看看!”
他觉得,是该有点收穫了。
黑瞎子无疑是山里值钱的野物中排最前面的,打下一只来,按照现在熊胆、熊掌的价格,千多两千块没问题,也能顶上几根四匹叶棒槌了。
只是,当几人翻过山坳,顺著山坡往下,看到动静传来的地方,那里的黑瞎子,不是一只,而是整整五只。
“咋有那么多黑瞎子扎堆?”徐少华惊讶地小声询问。
孟川应了一句:“黑瞎子起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