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毕竟是杀器,为了稳定,不是隨便一个人都能挎著枪到处窜的。
“那以后,三个证还有没有用?”
卫淮跟著问了一句。
朴高丽点头:“当然有用,上边是承认的,到公社重新办理一下就行。
別的不说,现在出口搞外贸,还需要很多猎物,上边是支持打猎的。
我专门过来找你,是因为知道你用的五六半,这东西,民兵和部队在用,私人其实是不允许用来打猎的,你看看咱们公社,用的要么是老洋炮,要么是单筒猎、双筒猎或者是以前一些老枪,你的需要注意一下。
这两年,外边有些乱,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有人偷盗民兵的弹药库,盗走五六半和子弹,数百公安追缴的事儿。
枪械的管理越来越严格了。”
卫淮一点就明白,五六半这样的杀器,落在私人手里,隱患远大於一般的猎枪,一旦持有,真有事儿,就会是大麻烦。
这本就不是为打猎而存在的枪械。
所以,他衝著朴春阳笑笑:“谢谢朴哥,需要上缴吗?”
朴高丽摇摇头:“这倒不用,打猎那么好用的枪,难得你手头有一把,交出去干啥,別让这枪惹事就行——但我估计,现在一个个手头的枪越来越多了,终有一天会收。”
卫淮听著这话,也若有所思。
这两年,也就是在兴安公社周边,卫淮能用得上五六半,到完达山,到长白山,都带的老枪水连珠,是真没法带著五六半出行。
五六半枪身上,不管有编號没编號,带出去都不方便,真要被计较起来,就是一个麻烦。
不像水连珠这样的老枪,如实说从十八站老猎人手里买的就行。
当然了,用这把五六半,卫淮也早已经赚得足实。
“川哥,看来明天,我得去公社一趟,重新办办那些证件,也弄把双管猎!”
明天还得在家耽搁一天了,卫淮的猎枪证上,当初登记的可是五六半,得换成双管猎枪。
孟川微微点头:“明天一起,我的准猎证、猎枪证也得重新办理!”
“好了,事情已经说过,我得回去,再不回去,天黑了可不好走!”
朴高丽起身要走,王友良也跟著起身。
“朴哥、王哥,你们这是干啥?难得到我家里一趟,连顿酒都不喝,那不是打我的脸吗?”
卫淮连忙伸手將准备下炕的两人摁住:“有人参、鹿茸、虎骨泡的酒哦!”
听到这话,朴高丽和王友良相视一眼,朴高丽当先说话:“有这好东西,必须得喝点,老王,
你说是不是?”
王友良打趣地说道:“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忙著要走,其实就是为了让小卫开口留你喝这顿酒。”
朴高丽眼晴一瞪:“我看你刚才也跟著起身,不见你叫我去你家吃喝一顿,不地道。”
“这话也要我出去了才能说不是?”王友良咧嘴笑了起来。
卫淮也跟著开玩笑:“王哥,在我家里也能说呀,咋地,怕我们去你家啊?”
“不是,你今天才弄回来那么些野猪,还打了棕熊,肉可新鲜著呢,我说白了,刚才起身,就是为了让你把我留下来喝顿酒做做样子!”
王友良一番话,把几人都给逗乐了。
“你们在炕上著,我去给媳妇打打下手,不然这顿饭你们有得等!”
卫淮招呼一声,去了外屋地,帮著张晓兰做菜,
张晓兰在见到有客人到来,就知道卫淮回到家肯定会留人在家吃饭,已经早早到外屋地忙活了这个时候,酱香的野猪肉已经煮得差不多,准备爆炒的熊腿肉也已经切好,正在剥大葱。
见到卫淮来外屋地帮忙,她一个劲地將他往外推:“客人在家里边呢,你不陪著磅嗑,跑这里来干啥?”
“我这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哪怕帮你添点柴火、洗洗菜也好。”
“小看我了不是快去吧,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做好的,柴火都是现成了,隨手往灶膛里边一塞的事儿,哪用得上你帮忙,要真忙不过来,我会叫草儿帮忙。”
见张晓兰確实把事情准备得有条不紊,卫淮冲她笑笑,转身回了屋子,陪著王友良、朴高丽他们说话。
几人都算是炮手,聊的东西,很快就转到跑山打猎上,说哪里见过什么野物,啥野物没能打下来,有老葛在,两人都知道老猎人的厉害,也没少跟老葛討教一些鄂伦春人的狩猎法子,倒也得热火朝天。
草儿很喜欢两只熊崽,自从带回家,就没少跟在两只熊崽身边转悠,不时挠挠熊崽脑袋或是提溜起来,还抓著熊崽子的双脚,让它人立起来走路,玩的咯咯直笑。
餵奶的事情,自然也交给草儿,她很乐於做这样的事儿。
识字的好处就是,拿起东西来看看说明,就知道东西该怎么用,见两只熊崽子直叫唤,徵得卫淮同意,她用奶瓶兑了奶粉,餵给两只熊崽子。
本以为气味不同,两只熊崽子不习惯,结果,当尝过奶粉后,兴许是饿极了,立刻嘰嘰嘰地吸了起来,又逗得草儿一阵乐呵。
卫淮见状,也稍稍鬆口气,只要会吃,事情就好办多了。
晚上自是一顿好吃好喝,人参虎骨鹿茸酒不敢喝太多,但高粱小烧卫淮这里有的是。
一顿饭颇有种猎队落幕最后的狂欢,李建明等人也被卫淮叫来,人一多,吃喝自然热闹,等到天黑好一阵了,这顿饭才吃完,朴高丽喝了不少酒。
他喝酒上脸,脸都红得发紫,提著枪下炕的时候,直打翘超。
他今天是先到山里转了半天,才到黄岭来找卫淮、孟川和王友良三人说事儿,枪也带著过来卫淮不放心他,一直跟著送到村口。
原本卫淮打算直接用爬犁將他送回大河西村的,结果,朴高丽只是摆摆手:“送啥送,別麻烦。就这么几里地,走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別说只是喝了点小酒,就是闭著眼睛我也能走回去。
放心,我有分寸,保证不会在雪地里睡觉,
要是有啥野物敢跳出来,我手里边还有枪呢,照样能弄死它们。”
醉意上来了,但头脑清醒,他知道卫淮一直跟著送他的意思是担心他醉倒雪地就彻底睡过去,
也担心万一遭遇啥野物被伤,到时候可就是罪过了。
“朴哥,你真没事儿?”
卫淮被朴高丽连连往回推,还是不放心。
“咋地,看不起你朴哥啊?”
朴春阳嘿嘿笑道:“好歹我也是闯荡半生的人了,放心,没事儿,赶紧回去吧,再多送一步,
我跟你急!”
见他態度坚决,卫淮也只能停下。
朴高丽摆摆手:“得空到大河西村来找我串门啊,猎队虽然没了,但情义不能断,你说是不是?走了他说完,挎著自己的猎枪摇摇晃晃地走了。
卫淮也只能目送他走远,直到完全没入黑暗,才折返回家。
却不知,这一晚,朴高丽还真的在路上出了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