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难得回家,张晓兰將孩子交给他领著,忙著去外屋地,准备给卫淮张罗一桌丰盛的饭菜。
卫东如今已经能走了,走得很稳当,就是一双手閒不住,什么都想去捞一把,而且,稍不注意,就能够往人脸上挠一把,挠得生疼。
还有那张嘴,大概是出牙齿难受,老喜欢咬东西,卫淮刚抱了没一会儿,已经把他衣的领子尖塞嘴巴里嚼著了,像是在吃不得了的美味,將卫淮的领子弄得湿漉漉的,全是口水。
折腾得卫淮都不得不跟著起来,隨著他在屋里各处转来转去。
但是,当听到卫东衝著自己奶声奶气地喊出一声“爸爸”,还是让疲惫的卫淮,狠狠地高兴了一把,忍不住在他小脸上连著亲了好几下,趁机用胡茬好好扎他几下。
直到草儿放学归来,领著小傢伙在炕上玩嘎拉哈,总算是让卫淮轻鬆下来。
好好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周立成专门找到屋里来,让村里的户主到仓库里去开会。
知青们离开以后,原本他们住的老仓库成了公房,平日里队上有什么大小事情,都在那里开会商量。
卫淮和孟川到老仓库的时候,村里人已经集合得差不多,有三十来號人。
眾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放著一个烟筒箩,里面放著旱菸、纸和火柴。
平常抽菸的爷们,卷著烟,互相点著,吧嗒吧嗒地抽著,让仓库里很快瀰漫上一股子刺鼻的旱菸味儿。
离八仙桌不远,有个炉子,此时里面的柴火燃烧正旺,散发看一股子暖意。
卫淮四下瞅瞅,见人群外围,虎子、万永华和李建明在朝著自己招手,也就跟孟川一起过去,三人挤挤,给卫淮和孟川让出根条凳,他们自己准备了一个火盆,放在面前烤著。
周立成端坐主位,拿著个小铜菸袋,用烟火杆拨动著菸袋锅,慢悠悠地抽著烟,他並没有著急说话。
但越是这样,眾人越急。
“我说,这分地都张罗几天了,咋啥结果都没有,还能不能分了?”
“大家早就盼著这一天了,可到了这一天,又迟迟不给大家分,你们这些当官的也不跟大家说明一下,啥原因啊?”
接连有人发起了牢骚。
周立成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了:“谁说不分了,我比你们还急,可要分,
也得知道咋分啊,今天找你们干嘛来了,就是看看谁能整明白,怎么分。”
“怎么分,我可不知道怎么分,我就一个管计生的,对分地可是一窍不通!”队里的妇女主任李巧一副事不关己的態度。
“那你家不要地了,跟你家没关係啊?”
周立成责问道。
“谁说我不要地了,我想要多少就多少吗?又不是我说了算!”李巧瞪了周立成一眼。
“得了,这还没开始討论呢,你俩呛呛啥?”
会计陈启文出声制止两人:“说正事吧,该怎么分地,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这事儿,都想了几天了。
见要发表想法,有人立刻说了起来:“我觉得我们村有多少地,有多少人这个村里最清楚,会计那里也有帐,会计应该村里给个方案。”
事情被推到自己头上,陈启文有些急了:“有帐是有帐,但是光有帐也不行啊,村上得出方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每件事谁负责,这个又不是会计能做的。”
这种事情,最忌事情办不公平,到时候就是个自找麻烦的事儿,陈启文想著赶紧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別把焦点集中到自己身上。
“既然帐目是清楚的,那就找个大家都服气的人主持著,把田地量一下,人口点清楚,平均一分不就完事儿了。”
“这一点我赞同,不过,熟地和荒地肥力不一样,位置远近也不一样,这个怎么说,总不能好地近地全在一家人手里吧。”
屋里是暖和,但卫淮听得呵欠连天,连眼泪都出来了。
闹哄哄地吵闹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没个定数。
这样吵吵闹闹的,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他觉得自己从山里出来得太早了。
谁知道,李建明忽然窜起来:“主持分地的人我推卫淮兄弟,他为人仗义,
我服他!”
卫淮突然听到自己名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昂头看向李建明:“李哥,我觉得我坐的位置已经很不显眼了,干嘛非要让我成个显眼包啊?”
他赶忙站了起来:“我来的时间不长,土地也没怎么种过,是真不懂这事儿,又是个年轻后辈,你们还是推选个更有威望的人合適些。”
“我觉得你行啊!”
“我也觉得你行!”
一个个在看了卫淮一阵后,像是起鬨一样,居然超过大半觉得卫淮主持分地很合適。
这几年下来,打回来的野味好处没少散发出去的结果。
这让身为队长的周立成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身为队长,却不是眾人认可的能让人信服的人,多少有些掛不住。
不过,他也如陈启文一样,不想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很果断地做出决定:“那就这么定了,由卫淮主持分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