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卫淮哪里还管那么多,抱著五六半,朝著大爪子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扳机扣动,发出的只是噠噠噠的撞击声才罢手。
而大爪子,也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卫淮也一下子瘫软,倒在雪地上躺著。
他已经没什么心思想其它,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软得不行,唯有心臟还在砰砰狂跳,证明还在活著。
两只猎狗在大爪子倒下后,小心地凑了过去,但还是隔看三四米就不再靠近,只是朝著大爪子张望著,等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大爪子已经死了,这才慢慢朝著卫淮走来。
黑炭呜呜哼叫著,在卫淮脸上舔了两下。
卫淮现在连伸手挠挠它们安抚一下的举动都做不出来,等著心跳平復一些,
稍稍有了些力气,见孟川那边没动静,他喊了两声:“川哥——川哥———“
孟川没有丁点回应。
这让卫淮心里一惊。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孟川被大爪子扑到,抓挠了好几下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强忍著身上的疼痛,他奋力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著孟川躺著的地方走了过去,到了旁边,想伸手探探孟川的气息,却是控制不住地跪坐下去。
他伸手探了下,还有气息。
撮罗子散倒,篷布被篝火点燃,燃烧起来,借著火光,他看到孟川浑身是血,再看看自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伤得太重了。
在这冰天雪地,若是不及时救治,別说孟川,就连卫淮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出大山。
不行,不能在这里停留。
一旦停下来,肯定得玩完。
可现在这位置,距离狗子沟的对子房,有五六十里地,距离黄岭,更是百多里。
就以现在这状態,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子房。
对了,这附近,应该有鄂温克人的营地,是最近的地方找到他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再看看马的地方,青马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踏雪倒是稍微平静下来。
这次遭遇,命悬一线。
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大爪子的凶猛、迅捷,以为手中有了枪,就能把它打成筛子,结果却是死了匹马,两人也已经快把命赔进去了。
在活命的念头驱使下,他挣扎著起身,將被篝火点著的篷布给拖到一边,把里面的狗皮筒、熊皮褥子给拖出来,还有猎囊也找出来。
从猎囊里翻出平日里积存的马粪包粉末袋子,一把一把地抓出来,往孟川身上冒血的地方糊,也给自己身上几处冒血的位置,糊了几把。
然后,他將雪爬犁拖到孟川身边,往上面胡乱地铺了狗皮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孟川拖上爬犁,又用熊皮盖上。
跟著,他牵来踏雪套上爬犁,他自己也裹上一张熊皮褥子,甩甩脑袋,沉下心思想了一会儿。
从发现那些捕貂確和驯鹿的位置,以及鄂温克人留下的痕跡来看,他们的营地应该在西北方向,靠近漠河那边。
翻过西边的山岭应该就能寻到。
他顾不上收拾其它东西,坐上爬犁,朝著西边的山林赶去。
两条猎狗,像是知道卫淮要去找鄂温克人的营地一样,一直小跑在前,在一处山湾里,卫淮估摸著要往偏北的山里走,黑炭却是朝著偏南的方向吠叫。
大概是血流得多了,他脑袋里也有些迷糊,就连坐在爬犁上,都有些没力气抓稳。
此时此刻,他选择相信黑炭,撇了韁绳,拐向南边,
黑炭和馒头又继续领头往前跑了起来。
但卫淮实在坚持不住了,脑袋一阵迷糊,人也跟著倒下。
他是在一阵密集的鼓点声和古老晦涩的吟唱声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火烟瀰漫的撮罗子里。
撮罗子中心,一堆篝火熊熊燃烧。
围著火边疾步走动的,是一个穿著神衣的中年女人。
身上铁片碰撞,哗啦声不断。
大概是撮罗子里火烟太浓,卫淮被呛得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两声。
隨著他的咳嗽声,鼓点和吟唱声立马停了下来,那面部有些扁平的萨满凑过来看了一眼:“天神保佑,你总算醒了!”
卫淮四下环顾,没看到孟川,他连忙问道:“跟我一起来的同伴呢?
“他没事儿,已经醒了!”
女萨满深吸了一口气,衝著外面说了句听不懂的话,撮罗子的帘子被掀开,
进来两个汉子,將卫淮躺著的担架抬了出去。
卫淮看到,这是山湾里的一个营地,有七八个撮罗子。
三十多號人围在撮罗子周边看著他。
他被送进另一个撮罗子,在那里,看到了盖著狗皮躺在火边的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