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厉害,在这雪天,大山里一个人走了四天时间,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冻死了。”
卫淮往土灶的铁锅里倒了水,又往里边放了小米煮著:“我们也没啥好的,
就是一些野味儿,给你煮点小米粥,再煮点狗子手把肉。”
青壮显得很客气:“谢谢谢谢,已经很好了!”
“你刚才刚说,你一年下来,淘了三十多两金沙,这收入不错啊!”
卫淮笑著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们俩也是劫道的,把你钱给抢了?”
青壮苦笑一声:“一开始听到这边有狗叫,我確实担心是劫道了,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过来。
可是,我自己更清楚,又累又饿又冷的,再这么下去,我怕是挺不过今晚,
钱再多,哪有命重要啊,你们要是劫匪,我也认了!
不过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你们是在山里扎著打猎的,山里猎人大都厚道、实诚。”
这傢伙,挺会说话。
卫淮笑笑:“一年下来,能淘到三十多两金沙,那就是三斤多的东西,淘金这么赚钱了?”
青壮摇摇头:“赚啥钱啊,这事儿,得看运气,有的能大赚,有的一年忙活下来,也弄不到几两。我这次运气好,老爸以前就是淘金的把头,知道怎么看山看地形看水,知道怎么分辨哪里有金,我找了个地儿,我照著他的法子,找个地儿挖开后,运气不错,挖到了富矿金层。
这金层一般在地下四到八米不等的地层下,金层厚度,全凭运气,运气好的,一米厚左右,一般金层高厚度都在五十公分以下,甚至更低,我找到的那一层有一米多厚,所以才弄了这么一些。
还有运气比我好的。
有一个叫老汪的,民国二十五年,也就是1936年闯关东来到富克山的山东老头,那运气才叫好。
夏季的时候,他到供销社去买生活用品,因为身体不好,走得慢,半道上下大雨,只能找地方躲雨。
暴雨下了半个小时,衝掉很多浮土,让他得了便宜,回到富克山山沟的时候,著拐棍,背著东西往自己窝棚走,刚进山口,脚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正要骂,低头一看不得了,地里冒出半块焦黄的石头。
他淘了几十年金的人了,一看顏色就知道,赶紧用拐杖掘地,挖出一块手巴掌大小的狗头金。把泥沙一擦,发现成色不错,赶紧去找矿上的领导。
那领导也没见过那么大的狗头金,用车子专门將他送到收购处,矿区有规定,当地出的金矿必须卖给矿上,他也不敢不卖,一称有五斤多。
当时收购处的工作人员就跟他说了:老汪,你也是老熟人,知道狗头金里边掺有石英,要不然凑个整数,算他四斤。
老汪一听,觉得不妥,说咱们谁也不骗谁,你们看这金子成色多好,最多扣掉一两杂质。
双方僵持不下,只能把那块狗头金碾碎,去除杂质后再称重,最后称出的结果是三斤八两。
他后悔都来不及了,但事已至此,只能够认了。
现在一克金子二十五,他一下子就是四万七千五百多块到手。
领了钱高兴啊,拿出不少钱,请在矿上的淘金客大吃大喝,闹腾了好几天。
后来有天晚上就不知所踪了,听说是了一大笔钱,请矿上的车子將他送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也有人说,是老汪自己钻山林走掉,回老家去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走出去。”
孟川听到这话,却是一脸火热:“那金子是怎么淘的啊?”
青壮也不隱瞒:“还不是老辈人那一套,没啥机械,大都靠人工。
先挖井,有点类似那种軲辗井。但为了图吉利都有吉名,挖井叫挖清,动工之前,还要祭拜山神,当然,也少不了供品。
所有的工具,都要带上一个金”字,铁锹叫金锹、铁镐叫金镐,軲辗叫金軲等等。
这边的山里,下边都是冻层,只能用嘎啦烫。
石头不叫石头,叫嘎啦,也就是砍山上的木柴堆成堆,上面放嘎啦,把烧热的嘎啦放清里,直到找到金层为止,挖出来然后就是淘洗了,整天在凉的水里晃,也是辛苦。”
孟川问了很多东西。
卫淮在旁边默默听著,倒是听了不少軼事。
也在聊天中得知,这青壮名叫吕嘉树,倒也不是外地的,是伊春城里的人,
原本是在厂里上班,后来领导为了让自家当知青的亲戚入职,挑毛病把他开了,
没有出路,他已经过世的父亲本就干过金把头,他打小知道得多,就跑出来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给发財了。
小米粥煮下来,手把肉也煮好,招呼著吕嘉树吃饱。撤了张熊皮垫在地上,
让他在在这里將就著睡下。
这傢伙,也確实一点防备都没有,大概是太过疲惫,连说话都打瞌睡,在小凳上歪来倒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