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山坡比较陡峭,树木落差大,虽然在林子里,但依然能透过林木缝隙,
越过下方的树梢,清楚地看到豹子掛肉的那柞树枝。
为了保证自己的远距离射杀精准,他將五六半的表尺调到三的刻度上,还专门砍来两根笔直的木棒,绑了一个枪架。
这是鄂伦春人狩猎时常用的一种简单的工具,只要將两根木棒尖端交叉捆绑起来,保证端枪的时候,跟自己的视线差不多齐平就行。
这还是卫淮第一次在面对猎物的时候,进行远距离射杀。
而且,面对的是豹子,一枪不中,以豹子的机敏,再难寻到射杀的机会。
所以,必须够稳,才能保证精准度。
这枪架,就是用来稳定的。
做好准备后,卫淮爬到山峰高处,抽了支烟,开始了蹲守。
一天过去,没有豹子的踪跡,第二天也没有。
直到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卫淮还睡在狗皮筒里边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黑炭的凶声。
意识到有情况,卫淮立马钻出狗皮筒,使劲揉了揉眼睛,抄起竖在一旁的五六半,架在枪架上,朝著那棵柞树瞄了过去。
他没有看到那豹子。
但他相信黑炭的警觉。
它们不仅能嗅到很远距离的气味,那双套拉著的耳朵,一样有很好的听力,
能听到人听不到的声响。
大约等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卫淮隱约看到对面石碰子上边的林子里,慢悠悠地走出一道浅灰色的身影,正是那只体型庞大的豹子。
卫淮稍稍安抚两只猎狗,让它们定坐声,然后深吸几口气,开始微微移动枪口,捕捉豹子的身影。
他没有急著开枪。
只有一枪的机会,没有比豹子上树,对著那只狗子撕扯更好的瞄准机会了,
原本挑选的位置,最佳的射点,就在那树上。
只见那只豹子在树林边缘稍稍停留,开始顺著山坡下来,进入那片石碰子区域,不紧不慢地穿行著,一直到了那棵柞树下,它又警惕地看看四周,这才转身,几下窜到柞树树上,开始爬在树干上,撕扯那仅剩的孢子肉。
就在这时,早已经瞄准的卫淮,果断扣动扳机。
隨著枪响,他看到那只豹子立马从树上掉落下来。
成了·
卫淮心头大喜,当即提著五六半,朝著山坡下跑去。
定坐著的两条猎狗,枪声一响,立刻冲了出去,將卫淮远远地甩在后面。
只是,它们衝到距离那柞树还有三十多米的地方,就双双停了下来,口中鸣呜哼叫著,不敢再靠近。
卫淮到了那里,也放慢脚步,担心豹子未死,突然暴起伤人。
他走得很谨慎,端著枪一步步靠近,
等他到了柞树下,看到豹子躺在树下的石头缝隙中,那一枪很准,从耳朵下一寸的位置,將豹子的脑袋贯穿,已经没了任何动静。
他捨不得再往豹子脑袋上再补一枪,它的皮毛太精贵了,多一个窟窿眼,那都是掉价。
等了好一会儿,见豹子连挣扎都没有,他文用脚踢了踢,见还是没动静,確定死亡后,这才放心地將枪甩背上背著。
这可是两百多斤的大豹子,也不是卫淮能隨便就甩肩上扛著的。
他將豹子奋力从石缝中拽出来,有些勉强地將豹子背上,走出这片石子区域,就不得不把它放下了。
直到这时候,黑炭和馒头依然不太敢靠近卫淮也背不动,还是只能扎土爬犁,用马匹將它给拖回去。
只是,让卫淮没想到的是,踏雪见到这只死去的豹子,也显得非常惊悸,死活不肯靠边,四蹄踢踏得厉害,不敢背对著豹子。
他能够感受到猎狗和马匹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怕,他不得不死死拽著马笼头才將踏雪稳住。
拖著土爬犁上的豹子往回走的时候,踏雪依然不时会惊悸、挣扎,像是有豹子扑咬在它身上一样,直到走了大半个小时,似乎已经渐渐適应豹子身上散发的气息,这才渐渐稳定下来。
在下午点的时候,离家三天的卫淮终於回到黄岭,一路拖著豹子经过,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很多跑山人,其实都没怎么见过豹子,更別说村里人了,一个个跟在后边议论纷纷,都觉得稀奇。
直到卫淮回到家了,一帮子人都还跟著,纷纷询问卫淮是怎么打到的。
卫淮也只说自己在山上找了三天,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被堵在树上打下来的。
这种事情,没有夸夸其谈的必要,本身对於卫淮来说,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因为这只豹子,他前后在那片地方折腾了十多天的时间,连影子都没看到,
要不是偶然发现被豹子掛树上没吃完的狗子,他还真未必能打到。
无论如何,如今这豹子到手,一切付出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