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它们也知道,追堵黑猫的事情性质恶劣,已经躲到黄草甸子的草棵儿里边去了。
直到卫淮、草儿和张晓兰吃了早饭,又去山里採摘野菜回来,焯水后,在院子里的的柳条帘子上晾晒的时候,两条狗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在卫淮面前卖力地摇尾討好。
卫淮没去理它们。
草儿知道两条狗崽追黑猫的事儿,找著机会,將两条狗崽一手一个揪著脖子上的皮毛把它们过来:“咱这里有许多老鼠,它们磕咬我们的粮食和行李,你们文逮不了那么多,只有猫儿才能降住这些傢伙,它可是大家的好帮手,你们不能咬猫儿—”
卫淮没少看到草儿和狗崽们说话,就像她经常跟小楞说话一样,这温馨的样子,让他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草儿边说,还一边隆起手背在地上做出老鼠爬行的动作,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不停地起伏模仿鼠头,嘴里还“哎吱”地学著老鼠的叫声。
“你不要当著叔的面装乖,背著叔又去追咬猫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得不说,草儿说的话,就是卫淮想说的,她还指了指早上两条狗崽把黑猫追上房顶的屋子。
卫淮惊奇地看到,两条狗崽在这时候,把头扭向一旁,像是故意不去看那房子,让他觉得,两条狗崽应该都知道早上的事儿。
说来也奇怪,自从草儿“苦口婆心”地跟两条狗崽说了许久,之后的日子里,再没看到它们去追黑猫。
大概是在卫淮这里呆过並吃过东西的缘故,黑猫时不时也会跑到卫淮家里边来,倒是让卫淮省了在屋里放置小踩盘夹的麻烦,清净了不少。
只是,草儿不得不时时提防著,自己的小楞会不会遭了黑猫的毒手,总是把它放在高高的,黑猫够不到的架子上。
至於金雕,黑猫还不敢招惹。
这天傍晚,卫淮正在给播种了参籽的地儿浇水的时候,老葛从马既回来,径直来到棚子里。
他四下看看,用小棍拨弄了一下土层:“参籽看上去发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冒芽了,应该能种!”
卫淮也注意到这种情况,肯定道:“应该行,就是不知道到了冬天,能不能抗住冻,这地儿可比长白山那边,冷多了。”
“应该没啥问题,这玩意儿冬天藏土里,上面又盖上厚厚的雪,表面上是很冷,但其实在雪里边,也就那样!”
老葛並不担心:“这要是能种成了就好了,这种出来的人参,六年的时间就能长得很大,每斤能卖二三十块钱呢!”
卫淮隨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在我们这边,六年时间能长多大!”
“我以前看他们刨的,五六个就能有一斤!”
老葛略微思一下:“就咱们种的这些参籽,有百多粒,这要是全都养活了,长大了,那也能有二十来斤,那也是五六百块钱的东西不是。”
“听上去是不错,但那是六年时间的收成,不是一年,平均下来,其实也没多少,除非面积能种得很大,但这不现实!”
卫淮头脑很清醒,一句话就说到重点上。
关键是,就现在的情况,也不被允许大面积种植,除非生產队集体种植。
政府並没有开放人参种植,就连各个生產队、公社、工厂,那也是要求所有的种植按需求进行。
老葛就在这时候衝著卫淮眨眨眼:“没点別的想法?”
见老葛言有所指,卫淮皱著眉头想了想:“大爷,你想说的是偷著种?”
老葛咧嘴露出满口黄牙笑笑。
很显然,他的想法被卫淮给猜中了。
卫淮有些担心:“会不会不妥?
“怕啥,咱们这里那么大片山,找个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搞上一片——不瞒你,我在地方的工作被撤了以后,我就有这想法,自己乾脆也不去什么十八站了,就一个人,跑深山老林里弄这么一片参田守著,守上六年时间,到时候把人参一卖,就够我躺著吃喝了。
但后来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心里边又装著些事儿,还是没有去弄,也担心遇到乾旱、病虫害啥的,就可能颗粒无收。
在山里边偷著开荒种人参的不是没有,我在长白山上,就知道一个老山狗子,他自己就守看三丈参地,啥都不干,半夜起来上茅房,都要看一眼他的那些人参,也是操碎了心。
我后来想想,也就没有弄这事儿——
老葛嘆了口气:“你说你在这猎队,反正每年只要完成指標任务,干啥都没人管你,你要是跑深山里弄上一片,种参、打猎两不误———”
“也要能卖出去啊,不给私种,也不给私卖,和打猎,那是两码事儿!”
这想法,卫淮承认是个赚钱的路子,可眼下的形势,並不妥当,太跳脱了,
不是好事儿。
现在的政策,如同迷雾一样,卫淮还看不出去,赚钱固然重要,但他始终觉得要在稳妥的前提下才行。
老葛点点头:“也是,在出行都得各种检查的当口,更別说售卖大批量的不允许私自种植出售的人参了,先看看这些人参能长成啥样,再看看来年的情况再说吧———·对了,你这次去依林林场,干啥事儿了?”
卫淮被问得有些莫名:“没干啥事儿啊,不打猎吗?”
“別瞒我,我在屋子阴沟里打老鼠的时候,看到那些金沙了,只可能是你埋的!”
老葛的话,让卫淮不由一下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