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淮走到他面前,伸脚踩到他脖颈上:“还是得让你死,老辈人常说一句话,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人心有多毒。
你现在成了这样子,又知道被我坑了,咋还能让你活?”
他一边说著,一边加大脚上的力道,踩得郑豪的脑袋,不断地往雪层下面下陷。
郑豪拼命地扭头,將口鼻露出来,同时用右手抓著卫淮脚踝,一双腿脚使劲地踢蹬著,想要挣脱开来。
他被黑瞎子伤得很重,背上被挠得血呼啦的,腿上、屁股上,小腿、腰杆以及左手位置,都在冒血,都是被黑瞎子给咬的。
这么重的伤,单凭一只手,又怎么可能挪开卫淮的踩踏在他脖颈上的右脚。
要真能有这能耐,他也不会现在还趴在这雪地上了。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已经要超出自己的承受极限,脖子像是隨时可能被踩断的恐惧,完全占据了郑豪的心理,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句话:“爷们,只要你饶了我,我给你金子—·我但凡能活下来,我保证远远离开这山林,绝对不找你任何麻烦——”
“金子?”
卫淮微微愣了一下,他稍稍放鬆脚上的力道:“怎么还跟金子扯上关係了,
想忽悠我?你觉得我会上当?”
“不是忽悠,绝对不是—”
郑豪终於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就在劫了你的那一年入冬的时候,在榆树那边犯事儿了,劫了一个大人物的儿子,被四处通缉,只能到处逃窜,流落到完达山那边的林场,跟著木帮躲了一段时间。
后来听人说,呼玛县、漠河这边有好几个金矿,就是前年开春以后,领著几个兄弟来这边了,想去跟著淘金,可金子哪有那么好淘啊,含金沙多的地方,几乎都被人占著。
那些人排外,都是分帮的。
我们在那些別人淘过的地方淘的金沙,卖给银行派下来收金沙的人,也仅仅是能维持温饱。
眼看著要到冬季封冻了,没法再继续淘下去,可我们混得太惨了,只能打別的淘金人的主意—倒是干过几单买卖,冬季的时候,回完达山猫冬,那边认识几个赫哲人。
今年又回来干这老本行,结果碰到硬茬了,被人四处围追堵截,我那几个兄弟被弄得只剩下我们俩,弄到的金沙也没能带出来。”
“还老本行—活该!咋没连你们俩一起被弄死!”
卫淮是听出来了,郑豪这帮子匪徒,来到北境,乾的依然是拦路打劫淘金人的主意。
和其他在山里討生活的木帮、参帮一样,淘金人也组成金帮。
卫淮当初听说这边有黄金的时候,也心动。
老葛可没少说他別打这主意,也讲了不少关於淘金的事儿。
自清朝开始,黑龙江就一直被说成是金镶边,沿岸遍布金矿,尤其是漠河、
呼玛,很早就不断有淘金客涌入,鱼龙混杂。
任何產金子的地方,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充满血泪的事情。
淘金这个活儿,其实不复杂,但无数人涌入这里,基本都没有如愿以偿。
在东北淘金,因为季节的原因,淘金的工序要分两道,首先,冬天的时候要备料,就是把含金的土沙搬到溪边;另一道工序就是等到来年积雪融化,有流水了才开始淘洗。
淘金工序很简单,找一个扁平的木簸箕,盛一捧沙土,浸入溪水左摇右晃,
泥土和石子会隨流水冲走,比重较大的砂金就留在簸箕底。
那些砂金几乎都如粉一般,不成形状,稍微大一点儿的才有米粒大小,如果能发现黄豆大小的,就算是运气爆棚了,更別提可遇不可求的狗头金。
这事儿,淘不到金,那就是苦哈哈,淘到了,也很难走出来。
人为財死鸟为食亡,多少人盯著呢。
毫不夸张的说,那些金矿周边的林子里,杀戮层出不穷。
现在听到郑豪这劫匪这么说,卫淮庆幸自己碰到了老葛,没有为了钱,走上这条路子。
但现在有送上门的金子,卫淮想说没点想法都是假的:“金沙都没带出来,
你拿什么买命?”
听著卫淮似乎有些鬆口:“今年被带出来,但去年的带出来了,挥霍了一个冬季,还有结余,大概还有十多斤!”
“我廿,十多斤—”
卫淮追问:“藏哪儿了?”
“只要你救我,我领你去拿———”
“还討价还价,你觉得你还有这资格?”
卫淮笑了起来:“那金沙才多少钱?就这,我会冒这种风险,你要是老实说出来,我或许还让你在这自生自灭,不说,其实也挺无所谓!”
他再次加大脚上的力道!
“在完达山西丰大队设在莲泡山上二里地的蜂场后边,石子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