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惊於卫淮的枪法,隨手一枪,精准命中,將野猪轻鬆拿下,不然,又得是一阵追赶,他开口问道:“爷们,这肉咋办?”
“肉我不要,下水留给我餵狗就行!”
卫淮不缺肉食,只是想著让接连吃了好几天苞米糊糊的猎狗开一下荤。
三人动了刀子,很快將下水扒拉出来,被卫淮拿过来分成两份,餵给黑炭和馒头。
而三人则是砍来槓子,挑著往回走。
等著猎狗吃完,卫淮没有再跟他们同路,领著两只猎狗在山林中转著往回走。
只是天气阴沉,寒风不弱,一路回到运材线,还是啥都没看到。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了一天,第二天早上,他提著原本是给姚天泽、李和泰准备的菸酒和茶叶,现在用来送给老陈头,算是对他教自己怎么製作炸子儿的感谢。
到场部去找了章岩和巴云和,三人一起约著去找老陈头。
老陈头哪里,一顿好酒好菜招呼,自然少不了。
饭后,四人在窝棚里边嶗了起来。
“说起来,这炸子儿,还是我们那晃生產队的老队长教我的。
这些年你们也都知道,大帮哄啊,一个地里干活,一个锅里吃饭,以工分到年底在小队里算帐,挣多少公分分多少钱,分多少粮,要是生產队上的收成不好,粮食遇到灾年,不但分不到什么钱,粮也少,隨时可能挨饿。
六几年的时候,我记得,山边子的榆树叶子都擼光了,扒榆树皮,把扒完苞米外边的壳子都搁锅里了,玉米棒子,都用石確春出来做成乾粮,有不少老人和孩子,都拉不出屎。”
老陈头说得一阵长吁短嘆。
卫淮、章岩和巴云和三人,都是二十好几的人,都经歷过那几年困难时期,
哪怕有天府之称的蜀地,其实也没少发生这样的事儿,也都心有感慨。
老陈头接著说:“这粮食成了每一个小队最重要的保护点,自然而然,每个小队都有看青的队伍,要的是能把黑瞎子、野猪给弄死的人。
我们那小队的地儿,都在山边子上,山上的野猪和黑瞎子,这两种大牲口祸害苞米邪乎,另外就是子。子好收拾,可野猪、黑瞎子了不得,要是逮看那一块地,进去三五趟,那地面积要是不大,就能干绝收。
这些大山牲,吃不了多少,关键是糟蹋得厉害,它把这苞米杆全都整折了,
苞米刚刚灌浆呢,全都瞎了,颗粒不收啊。
最凶的要数野猪,多的时候一帮就能有二三十只,吃苞米棒子,这个两嘴,那个啃两嘴,这地里边的损失,那是相当巨大。”
老陈头估计是想著卫淮是鄂伦春人,章岩和巴云和是转业军人,以为三人都不是庄稼人,又都年轻,说的仔细。
卫淮他们也只是默默地听著,很有种忆苦思甜的回味,
但其实,那时候,卫淮早已经记事儿了,不但亲歷过,更是听不少人说过,
是真的艰难。
“我们生產队刚成立那会儿,跑山打猎的不多,最厉害的就数推举出的队长了,他有一桿老洋炮,以前也是跑山的,人缘很好,每到看青的时候,就犯难了。
虽然也成立了看青小队,但都是半拉子,凑数的,我当时也在里边,没办法,为了儘可能减少野猪、黑瞎子的祸害,他就教我们下地枪、下炸子儿。
这炸子儿,以前就是队长密不外传的绝招,一秋天,临近下雪那段时日,没少用炸子儿干黑瞎子、野猪。”
说了好一阵,老陈头总算是说到正事儿上了:“这炸子啊,其实就是摔炮,
用县城里买来的洋硝和雄黄混合,弄成红药,再加上石子,就能製作成炸子儿。
以前打小龟子的时候,红药也用来製造土製的手榴弹和土地雷的拉火管,或者是土枪的击发药。现在的炸药、烟、鞭炮、火柴都有用到。
就像那小摔炮,把火柴头给弄下来,擦皮上的那层乌红的东西刮下来,一起弄碎了混合,再加上细沙,纸张一拧,就能製作成摔炮。
摔炮小,威力不大,可炸子的威力,可比摔炮厉害多了,那就是个大型的摔炮,跟个鸭蛋差不多大小,一旦受到外力挤压,就啪地一下子爆开。
要是野猪、黑瞎子进地了,炸子外边包的是牛油、羊油这些气味大的东西,
一旦吃了,小点的当时就崩死,大的有不少炸不死,但也活不长。
那炸子爆炸,会把野猪和黑瞎子上下的嘴壳崩没了,它吃不了东西,十天半月,生蛆,烂都能给它烂死。
野猪这东西,炸十个,可能一个都逮不著,因为野猪嘴巴长,它前面这门齿,刚刚一咬到炸子就炸了,大多只是把猪拱子和下嘴壳崩没一点,撒丫就杆子了,一次就能跑出儿十里,青枝绿叶,到处是青纱帐,上哪里找去。
这东西,更適合用来炸黑瞎子,它嘴巴短,况且炸黑瞎子,一般都多缠绕,
两百斤左右的,当场就能炸死,三四百斤的崩不死,但崩不死能把它炸迷糊。
一般响的时候,都是天快亮的时候,夜里两三点钟,这个时候黑瞎子、野猪进地的时候,只要听到炸子儿一响,通知看青的人,早早赶去,就能將它打杀了。
可是这炸子啊,不是一般人都能缠的。
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若是真的自己缠,可得注意,要是不加小心,你把它缠响了,轻则手指头啥的崩没了,重则眼睛崩瞎了,当场把自己崩得开肠破肚的,把自己给炸死的,也常有。
就我们那一拨看青的,就有两个,一个把自己眼睛崩瞎了,一个把自己命给崩没了,一定要小心啊。
这也是很少传给其他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