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他压低声音:“这小姑娘长得不错—.“
看著老葛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卫淮翻了翻白眼:“大爷,想啥呢——赶紧回窝棚,今天有的是事情做,你看看,绿头苍蝇都来了,赶紧油,燻肉乾!”
老葛却是不理会他,转而衝著张晓兰笑笑:“小姑娘,哪里人啊?”
张晓兰看著眼前的瘸腿老人,犹豫了一下:“哈尔滨的!”
老葛哈哈笑了起来:“哈尔滨好,哈尔滨好啊,不远!”
“两千里地,还不远?”
卫淮撇撇嘴,牵著草儿,將马匹拉入柵栏里面,先一步进入闷热的窝棚,把背著的五六半和绑在腰间的子弹袋摘下来掛墙上。
又出了窝棚,和老葛一起,把那些黑瞎子肉从马背上卸下来,將两匹马赶到草地上去吃草,回头衝著在柵栏门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张晓兰说道:“走吧,我领你去场部!”
老葛在一旁瞪了卫淮一眼:“我说你小子慌什么?咱们不是要去兴安公社的黄岭生產队嘛,漠河村那地儿,我去过,离兴安公社不远,顺道就给带过去了。”
卫淮反问一句:“她现在啥证明没有,不联繫好了,过得了哨卡?咋地,准备绕道啊?”
老葛愣了一下:“说的也是—但也不急於一时啊,这姑娘在山上都转悠三天了,一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好歹先弄点吃的,让人填饱肚子再好好睡一觉对不对。不急——不急啊,让她先休息休息再说,別把自己弄得那么没人情味!”
卫淮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老葛在试图撮合。
但转念一想,以张晓兰现在的情况,这么著急忙慌地將人送出去,確实非常不近人情。
草儿也跑到卫淮身边,拉著卫淮的手晃晃:“叔啊我刚抓了些鱼,
吃鱼!”
也不知道草儿怎么想,这次明显偏向老葛。
卫淮嘆了口气:“行行行————听你们的,做饭。”“
说实在的,这一路来回折腾,他自己也已经有些饿了。
草儿撒开手,忙著跑到河边,將她用来装鱼的樺皮桶给提了回来,里边有十多条没有手巴掌长的柳根鱼。
这玩意儿,喜欢在水质清澈的小河和山涧溪流中生活,多是集群活动,
因为喜欢棲息在柳树探入河里的白色根须下而得名,无论是酥炸、油煎还是酱,都非常好吃,肉质细嫩、肉味鲜美。
关键是,肉里边没什么小刺,也正是因此,这种鱼也成了卫淮比较喜欢捞捕的小鱼,不用担心草儿吃鱼的时候,被鱼刺给卡到。
见卫淮暂时答应下来,老葛也显得很高兴,忙著回窝棚拢火烧水,帮著卫淮张罗饭菜。
张晓兰没有跟著进窝棚,就在外面的木墩上坐著,见窝棚前面放著的那一堆黑瞎子肉没多长时间就招引来绿头苍蝇,觉得自己这么坐著,也浑身不自在,就拿了根枝条,到肉边驱赶著苍蝇。
做饭也需要不少时间,趁看这功夫,卫淮提著两只樺皮桶到河边打了两桶水回来,跟著抱出砧板,放在屋外的木架子上,用猎刀割了熊掌、熊鼻子和波棱盖儿,然后开始剔肉、切割。
蘸烫好熊胆,將熊胆掛起来晾著,淘洗了大米和小米,混合著在土灶上的大铁锅里煮上,老葛让草儿看著烧火,也出来帮忙,找来黄泥,將熊掌给糊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张晓兰搭著话,不一会儿,都问到她有没对象了,听得一旁默不作声的卫淮心里边一阵古怪。
可当听到张晓兰没对象的时候,卫淮发现自己,心里边竟然一下子轻鬆了不少,更多是暗自高兴。
他不得不承认,在山里奥伦边和张晓兰的相遇,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让他无论是在感官还是心理上,都受到了不小的衝击。
二十一岁的年纪,正是龙精虎猛的时段,以前不敢想,现在他也不愿去想,只想著好不容易在北境呆下来,要努力赚钱,等有钱了,啥都会有。
可真正面对这等美好的事物,说不心动,那就是自欺欺人。
情竇初开,如江水涛涛,哪是那么容易截断的。
所以,他也忍不住不时瞟一眼张晓兰,却迎来老葛衝著他咧嘴一笑,为掩盖自己的心虚,他只能衝著老葛翻了翻白眼,闷头继续切肉。
那厚厚的熊油,被他分拣出来,稍加清洗后,切成小块,装樺皮盆里,
瘦肉则是分割成条,准备等油出来以后,煮熟,熏成肉乾。
这些事情,卫淮没少做,早就熟稔,手头动作不慢。
见卫淮洗几块切一阵,在一旁看著的张晓兰过意不去,也就蹲到水盆边,帮著清洗肉条。
等到铁锅里的粥熬得差不多,熊油和瘦肉,也已经打理出来,装在几个樺皮盆里。
卫淮砍来一些枝叶,在河里涮洗一下盖在樺皮盆上挡著苍蝇,他自己则是钻回窝棚,开始用大酱燜鱼,炒野菜。
也就简单弄了三样小菜,招呼老葛、草儿和张晓兰进屋,入座吃饭。
许是饿得慌了,张晓兰开始的时候还吃得有些矜持,或许也有粥太烫的缘故,吃得很慢,但后来的吃法,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不为过,卫淮他们一人吃下一小碗的额时候,她自己已经两碗下肚。
大概是不好意思,她看了眼大铁锅,又偷偷看了眼卫淮,发现卫淮在看著自己,脸色不由一红,將手里捧著的碗筷,轻轻放到桌上。
卫淮见状,知道她不饱,只是不好意思去留饭,也不多言,伸手將她的碗接过,又去锅里添了满满一碗,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老葛在一旁笑了起来,衝著张晓兰笑道:“这小子啊,平时话还挺多,
也不知道咋了,今天就不怎么说话了,扭扭捏捏地,跟个大姑娘似的,慢慢吃,锅里有的是。”
草儿也在一旁拱火:“大姐姐,我叔人很好的。』
卫淮瞪了她一眼:“认真吃饭,平时咋不见你那么话多!”
草儿无辜地“哦”了一声,继续闷头吃饭,但吃了没两嘴,又管不住嘴巴了:“大姐姐,我叔啊,还没媳妇儿,你做他媳妇好不好?”
那么直接的吗?
卫淮有些傻眼,但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很期待这个答案,
也就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瞅著张晓兰。
张晓兰也抬头看了眼卫淮,臊著脸,一句话不说,只是小口小口地吃著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不说话,老葛和草儿也就没有催问,再问下去,可就显得咄咄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