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雪开始化了，鹿也到显怀的时期，要不了多长时间，短暂的春天就会真正降临，隨著天气变热，它们会为了那一丝清凉，往北走，山里的马鹿和狂，也会跟著多起来。
卫淮听到这话，心里才稍稍轻鬆了一些。
已经过了灰狗子的狩猎时节，该以打马鹿这样的大牲口为主的时候了。
那把在一整个冬季，发挥很大作用的柘木弓，弓弦被取下，缠绕在弓体上掛了起来。
只是，下过雪，雪又开始融化，像是在有意为山里野物隱藏行踪一样，再去到曾经发现过马鹿踪跡、或是看到鹿群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它们的踪影。
卫淮想想，发现自己的想法挺幼稚，像是在刻舟求剑。
这些鹿本就是在山里逛吃逛吃的山牲，一片地方找不到足够的吃食，就只能换一片地儿。
而冬季，本就是万物凋零，什么都匱乏的时候，它们经常在走，也经常在换地方。
那会一直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地方等著。
所以，这些日子，卫淮频频进山，专挑著山脊走，去搜寻这时节，喜欢出现在阳坡这些温暖地方的鹿群。
只是，断断续续十数日下来，他没有看到任何野鹿的身影，只是在河沟里找到过两只水狗子，林子里刨了三只孬头，开阔的草地里，打到一只狐狸，。
为什么是断断续续？
原因很简单，在山林雪地里跋涉，既要精神高度集中搜寻猎物，又要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行，可是一件比平日里走路更消耗体力和精力的活计。
即使有踏雪替代了大部分脚力，人受得了，连续几天，踏雪也受不了。
因此进山三五天，就得好好休息一下子，卫淮很有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感觉。
直到今进入三月，他才又意外地在落叶松林子里，遇到了一个熊仓子。
熊仓子建得並不隱蔽，但即使如此，卫淮骑著马从林子里穿过的时候，若不是黑炭发出的凶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得错过。
一听到黑炭这贴身护卫的凶声，他就知道有猎物了，警惕地將背上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给摘下来，打开保险，环视著周围，寂静的山林里，他连鸟雀都没看到一只。
再看看黑炭，它一直在看著左边的林子深处。
猎物所在方向，確定无疑了。
卫淮翻身下马，將马匹拴在树上，双手端著猎枪，小心地朝著左边树林里，
摸了进去，一直走了百来米远，他注意到这前边有微微拱起的一片只有稀稀拉拉几棵落叶松的草地，就这么敞在阳光下，雪包上长著两蓬叶子掉光的灌木。
这样的地方，在山林里很常见，显得平平无奇，但看著周边四处都很平坦，
倒又將这里显得突兀。
黑炭跟在旁边，往前走的时候，像是狼一样，在有意地低著头，一双前脚也压低了不少，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像是僵著一样，斜斜地朝天伸著，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盯著的，正是那个小雪包。
要是碰到一般的小动物，黑炭可不是这样的反应。
卫淮知道，发现的猎物是大货。
他在嘴边竖起食指“嘘”了一下，黑炭立刻止住了凶声，只是仍警惕地盯著小雪包。
每个领著狗跑山的人，都有自己的驯狗方式，黑炭是卫淮自小养大，在声这一块，他没少衝著黑炭做这样的动作，黑炭早已经熟悉这动作和声音。
伸手揉了揉黑炭的脑袋，卫淮小心地端著枪朝著小土包靠了过去，在距离七八米的时候，他看到了两蓬灌木根脚处露出的比脸盆子还小的洞口。
之所以小，是因为被积雪盖了大半。
洞口有明霜，偏著头朝洞內看，有暗霜。
这么大洞口，是熊仓子无疑了。
整个冬天遇到的第四只熊，卫淮心里兴奋得碎砰直跳。
只是，当他摸到熊仓子边，往里边瞅的时候，一入眼，他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斜著往下刨挖的土洞里，一米左右的位置，一个硕大的棕黄色脑袋，就搭在一双夸张的前掌上，那爪子，像是一把把小型的镰刀弯著，关键是，那熊一双眼晴睁著的，只是有著一种睡眼朦朧的感觉，似乎隨时都可能彻底醒来。
洞里的不是黑瞎子，而是棕熊，也是章岩他们口中所说的。
就这爪子和大脑袋，可比黑瞎子要大得多，绝对是只熊霸就熊霸、熊这问题上，章岩他们来窝棚串门的时候，和卫淮扯过。
那一次，当巴云和用小木棍在地上写出子的时候，卫淮第一眼，依然读成一个罢字，被几人好好说笑了一通。
三人据理力爭，说不能用熊霸这词，而是熊黒。
爭到最后，卫淮只能笑笑：“別欺负我读书少。”就不再爭论。
原因无它，卫淮也是见过黑瞎子的人了，知道它们的凶猛。
而且，在汉人的说法里，超过五百斤的黑瞎子或是棕熊才会被叫做熊霸。
五百斤，这么大的山牲，放在哪一个山头，那都是大傢伙了，加之性情凶猛，攻击力强，绝对是霸主级別的存在。
所以，固然將读成霸的可能性很大，但卫淮仍觉得熊霸这称呼很合適！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打，卫淮却是有些犯难了。